不忍,停在半空。 国师回身面对她,两腿一曲,双膝落地—— “母亲,儿乃当朝国师,倘若连自己的家也不能做主,任人摆布,将来以和面目服众立威?您是带过兵的人,知道令行禁止,也该知道三军不可夺帅,一山不容二虎,这是我府,在府上我尊重您是母亲,但这个府内说了算的,须得是儿一个人。顾之言之事儿早有谋划,决不会伤害家族利益,一切交给儿,无须您老干涉安排。丑话说在前头,儿与顾柔同心同命,她离开半日,儿已心力交瘁,未免此事日后再发生,等她归来,谁敢再动她分毫,儿决不客气。” 他说罢,起身一撩衣摆,领着孟章离开。 他带来的亲兵远甚于孙氏十倍之多,立刻控制了整个国师府,将孙氏的家将逼至一隅,勒令未经允许只得在指定的院内行走,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军法处置。 国师不会宅斗,所以他处理起后宅的事情来,就会想着一劳永逸,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怎么能给小姑娘制造安全的环境怎么来,最好是杀完这只鸡,让那些满园的窜天猴都十年怕井绳,管它有没有逻辑讲不讲道理,强者不需要讲道理。至于母亲,他知道,只要给她一点时间了解真正的顾柔,她老人家会想明白。 …… 北军大营。 石锡接到消息,带着部将匆匆来营帐见驾。 国师坐在大帐的软椅上,下边一溜儿侍立着部将亲兵,身后两旁跟着银珠和紫珠——石锡发现原来宝珠的位置换了人,这俩姑娘也面熟,是国师府里常驻的那几个带剑侍婢之一,但是那个位置上没有了宝珠,倒还是头一回。 他心里有些纳闷,宝珠是犯了什么事被罚了么?怎么好端端地被人取代了位置。但这是国师府里的家事,他身为下属,不好逾矩多问。 银珠上前,手里托了个楠木盘,把东西交给石锡。石锡揭开盖布,只见盘中一对千针万线纳出来的鞋垫,绣着简单的花色,鞋垫中心有个“正”字,四周绣着回纹。 石锡忍不住奇怪,大宗师怎么给他一对鞋垫?他压低声音,问银珠这里头的情由。 银珠眼睛红着,言简意赅道:“宝珠姐给你的。” 石锡奇怪,宝珠的绣工怎么会这样?昨天的香包虽然不实用,可比这鞋垫歪歪扭扭的针脚强得多,他道:“何必那么麻烦呢,这还不如街上买一双。” 银珠差点没哭:“宝珠都那样儿了,还是依诺赶了鞋垫出来给你,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她说到后面激动着了,声音扬起,石锡怕给国师听到,替她担心,看了后面的国师一眼,所幸国师只是饮茶,并无任何表情。 国师让石锡从北军中调拨一些别营哨探出城去寻找顾柔的踪迹,石锡得令,拿了鞋垫正准备出去,又被国师叫住。国师问他这鞋垫他准备怎么穿。 鞋垫还有怎么穿的说法?石锡愣了,不就是放在鞋子里穿吗,何况这鞋垫针脚不是很齐整,比他自己个买的那几双还不如,他不怎么想穿。 国师不耐烦,下令:必须天天穿,日日穿夜夜穿,穿到烂为止。然后再叫宝珠给你做一双。 石锡太郁闷了,宝珠这是要干嘛,这不是强买强卖吗?还有,她为什么自己不来?他不敢问,稀里糊涂地离开了营帐。 只是他不晓得,宝珠挨了打那天晚上,还是惦记着要给他纳这双鞋垫,连夜赶工,把眼睛都熬红了,才在炕上赶出来的。她屁股和大腿上有伤,不能坐和躺,只能趴在床上一针一线歪歪扭扭地绣,也绣不出太多的花样来了,一个“正”字,代表希望他永远走正道;一圈回纹,代表希望他每一次出征,都能够顺利回来,平安稳健地走过那刀光剑影的岁月。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