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屋互相打过招呼,秋生娘迫不及待把信拿出来。陈进福拆开一看,脸上褶子都是舒心的:“秋生有出息,才去几个月,都学会写字了。” 秋生娘惊喜的忘了妨碍,凑到陈进福面前上下看:“这些黑字是秋生写的?” “嗯,虽然不是多齐整,但很不错了。”陈进福展信朗声“母亲大人膝下,儿子跟着小叔吃用极好,闲暇时跟着小叔或司库或书记读书。孩儿愚钝三月只读完《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 麦穗听得好羡慕:“秋生好厉害,以前我读书十天没学会两句话” 陈进福瞥一眼麦穗,所以现在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嘴上继续往下:“儿在军营一且安好,母亲不要挂心,天冷多加衣,餐餐别饥寒,免得孩儿忧心。” “知道堂爷爷给族人置地,请母亲替孩儿叩谢堂前,所欠银两孩儿会早日归还……”还有自己,陈进福心里酸酸的 “儿陈秋生叩禀” 这才是正经信,陈进福舒口气,再看听得津津有味的麦穗,陈进福恨不能把信拍在小两口脸上:看看信该是什么样,嘘寒问暖牵扯家务!你们俩小混球呢,除了自己情情爱爱还记得旁人不? 秋生娘早就听得两眼泪汪汪,听完信当即就给陈进福跪下磕头。 “慧侄儿媳妇,这是干啥呢!”陈进福夫妻同时开口,陈进福虚扶,堂嫂搀着胳膊拉她。 秋生娘摇摇头,哭:“伯娘别拉我,我这是替秋生磕呢,他一个孙子辈应该的。”那哭有感激陈进福两口子多年照应、有欣慰儿子终于出息,有多年苦熬终于云开雾散。 麦穗也跟着心酸,好日子就要盼到了。 堂嫂打湿毛巾给秋生娘净脸,陈进福想法子赶人:“没事你们先回吧,我和二妞娘有事要商量。” 堂嫂跟堂兄夫妻二十年,一听就知道躲着麦穗儿呢,瞥一眼啥都不知道的麦穗,笑吟吟:“过年许多事儿得商量,改日有空你们再来玩。” 麦穗连忙抽出信:“没事,几句话功夫。” 陈进福瞟一眼厚厚的信封,几句话?堂嫂憋笑看自家男人,我没法子救你了。 “咳咳”陈进福手背后清清嗓子“麦穗儿,堂兄觉得你这信还是”语气艰难“找别人看吧。” 这信真没什么,麦穗委屈,我都狠狠教训长庚了,他再不敢乱写。可是看着大堂兄隐隐泛红的脸,麦穗忽然羞的不行。都怪陈长庚没事乱写什么,害得大堂兄脸红。 一封信好像变成烧红的铁块,麦穗乱七八糟揣怀里:“堂兄堂嫂先忙,我走了。” “别急啊,午饭在堂嫂这里用,免得你一个人在家麻烦。” “不了不了,家里有现成的。”麦穗火烧屁股跑了,恨死陈长庚太讨厌了!害她丢人。 雪花飘了三日,除了树枝上偶尔一只寒鸦,街上连个冻猫都没有。老童生原本今日不出摊的,老妻也劝他如今日子好了,何必拿老命赚钱。 哎~这么体贴都是两块油糕的功劳,女人啊不管老的小的就是这么现实。老童生穿着厚实暖和的棉袍,袖着手躲在房檐下,脸上褶子一条条舒展开,一边抱怨一边心里妥帖。 不一会儿飘飘扬扬雪花中,急匆匆赶来一个窈窕少女。来了,老童生抽出手整整领口袖口,一脸严肃端方。 “先生还在啊”麦穗松口气笑道“还怕今天找不到人看信。” “做生意最怕有今没明”老童生脸色严肃走下台阶,走到自己油布帐下“姑娘看信?” “嗳嗳”麦穗笑嘻嘻把信递过来“这次保准没什么不合适的。” 老童生乜一眼麦穗,老夫只是个生意人,你们写什么关老夫什么事?冷冰冰拿过信封拆开。 麦穗莫名就有些不好意思,都怪长庚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穗儿吾妻,见字如面”清冷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麦穗想还好正常开头,只是没等她把心放肚子里,就听到一阵委屈抱怨。 “姐姐竟然写信凶我,快过年了,姐姐竟然凶我!隔着千山万水我一个人在外边……” 要哭的感觉,麦穗忽然觉得自己上次是不是太凶了?应该过完年再教训。粗心的麦穗完全没算过,陈长庚写这封信应该是冬月底,而不是现在。 “姐姐每次嫌我啰嗦说好多,可是姐姐怎么不想想我一个人在外边孤单单没人陪。说好想我从没一个想字,还有每次不是我催,都想不起我要棉衣棉鞋……” 那个可怜委屈哟隔着纸页都能渗出来,老童生忘了自己生意人位子,看麦穗的眼神简直像看薄情负心女。 “用我的时候想起是我内当家,不用我的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