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心潮向上翻涌,令容华公主双眸湿润,眼圈儿红红地望着她的明郎表哥,将那些原先拟想的送别说辞尽皆抛下,难忍冲动地道出自己尘封数年的真正心声。 “……其实……其实明郎表哥当年外放青州时,我是想随皇兄一起来送你的,可是……可是之前不管我怎么恳求,明郎表哥你都不愿留在京城,我心中难过又生气,一个赌气,就没有随皇兄来送你……如果……如果我当年来送你了……如果我跟着你一起去青州,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会不会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泛泪双眸中的光芒,随着这一美好畅想,粲然亮起瞬间,即如流星倏忽而过,寂寂落了下去,容华公主唇际弯起淡淡的笑意,自问自答道: “其实我知道的,我已经想明白了,什么都不会变的……明郎表哥你早就和我说过,只把我当妹妹看,可我从前总觉得,这是能改变的,只要我努力排除所有的障碍,你就能改变心意,就有可能真正喜欢上我……但现在我明白,有些事,是一辈子都没法改变的,就像明郎表哥对我,永远不会超出亲人的喜欢,就像我对明郎表哥的心意,也永远不会改变……” 沉默的沈湛听至此处,正欲劝说,就见容华公主边红着眼边笑着说:“我还是会喜欢明郎表哥的,喜欢那个送我孔雀裙的明郎表哥,喜欢那个关心我、照顾我的明郎表哥,我会把这份喜欢,像明郎表哥送我的小面人一样,装在匣子里,珍藏起来,不再给别人看,包括明郎表哥,也不会让任何人拿走,包括明郎表哥。” 容华公主含泪笑着对沈湛道:“明郎表哥,以后你就只是我的表哥,我也只是你的嘉仪表妹啦,你去燕州,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啊。” 幼时在与圣上相识熟络后,沈湛随圣上同唤容华公主芳名“嘉仪”,后来少时,他得知容华公主心意,婉拒之后,为免误会,有意拉远距离,一直尊称“公主殿下”,再未唤过她的名字,沈湛望着身前双眸湿润的女子,好似又是当年那个被人欺负、却还强忍不哭的小女孩站在他身前,轻对她道:“嘉仪,你也保重。” 就似当年,被人欺负,还能强忍不哭,可一听明郎表哥唤她“嘉仪”,心中的委屈就止不住地往上涌,眼泪也扑簌簌地跟着往下掉,于和煦暮春暖风中,缀在容华公主睫处许久的泪珠,随着沈湛这一声轻唤,终似珍珠滚落下来,看着沈湛登上马车远去的容华公主,难抑强忍多时的泪水,望着越来越远的滚滚烟尘,扑簌簌地掉着眼泪,像是把这些年来的心意情爱,都流光了,直至再也看不见远去的车马,方慢慢地止了泪水,轻轻啜泣。 正抽抽噎噎,一方雪白的帕子,递送至了她的面前,容华公主顶着张哭花了的脸,泪眼朦胧地看去,见是身旁的温羡伸手递来,哽咽着轻哼一声,“臭男人的东西!谁要你的!!” 她从自己袖中取出香喷喷的帕子,低首擦着眼泪,专程来送行的温羡,见此地已无事,便欲离开,却又被容华公主叫住,叫住后却又似无事,他静等了一阵,仍等不到容华公主开口,便先开口问道:“公主殿下有事吩咐?” “……吩咐?我哪敢吩咐你?!”容华公主凉凉地哼了一声,双眸瞅了温羡一阵,口中咕哝哝的,欲言又止,最后仍是语义不明,只边将头一扭离开,边嗓音凉凉道,“你还是自己管好自己吧……小心皇兄揭了你的皮!!” 一年又一年过去,当朝贵妃养兄,依然未被圣上揭皮,不但未揭,还成了大梁太子太傅,原就颇受圣上赏识的他,又因与薛贵妃的亲缘关系,更得圣上青眼重用,可谓是当朝第一红人,常携父入宫,与贵妃娘娘相聚,共享团圆之乐。 这日家宴,仍是当朝贵妃的温蘅,亲自下厨做了几个青州小菜,常年养病的太后娘娘,因近来身体精神尚可,兴致上来,也做了一两道,容华公主在旁看着手痒,也在母后指导下,学做了一道八宝兔丁,再加上御厨烹制的山珍海味,满满一桌摆开,众人围桌而坐,在闲话笑语中,共享佳肴,渐将桌上美味食了大半,除了中间那道几未有人动筷的八宝兔丁。 容华公主在这道精心烹制的八宝兔丁刚出锅时,就迫不及待地先尝了一口,此后,她再未动筷,也明白他人为何绕着这道兔丁夹菜,但明白归明白,旁的菜都被吃了大半,就她这道还满满当当的,忒没面子,遂还是笑着招呼着道:“多吃些呀!” 在她扫看众人、寻找目标的目光中,两个孩子默默地低下头去,避过姑姑的扫视,容华公主的眼神,最终定在了温羡身上,直接点名道:“温太傅,你多用些。” 被点名的温羡,持箸寻夹了块最小的兔丁,放入口中,难嚼下咽,却不又能在众目睽睽下吐出,只能就着手边的酒,喝咽下去,微笑着谢公主殿下赐食。 太后在旁含笑看着,看着看着,心中又很是忧惘,自从嘉仪执意要与温羡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