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如隔着天涯,下辇上前的每一步,都像是踩走在刀尖之上。 她一直低着头,在他走近前时,将头垂得更低,身子也微往后缩,他知道她是如何自尊自爱的人,他知道,今夜于她,是莫大的难堪和羞辱,今夜之后,明郎会如何看她,平日里会如何待她,如果他并不信任,如果他猜疑难止,如果他因爱生恨…… 皇帝的心,像狠狠地揪了起来,眸光落在了同样微垂着头的明郎身上,明郎依然不肯看他,自在建章宫内,他半跪下去,颤抖着手,为她穿上绣鞋,明郎就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咫尺之距,却远如天涯,曾经肝胆相照,但转瞬,已是人心隔肚皮,猜疑是折磨,彼此猜疑,是三个人的折磨,明郎猜疑他与她,他猜疑明郎是否猜疑,而她夹在他们中间,如此无休止地猜疑折磨下去,会将人逼疯…… 一瞬间,皇帝心中忽然涌起冲动,事已至此,与其无尽的猜疑,索性将一切对明郎坦白,心潮激起的一刹那,母后疲惫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是皇儿来了吗?” “……是。” 这一夜对太后来说太过漫长,身心俱乏的她,正勉强提起精神,要同皇儿说容华之事,抬眼却见入殿的皇儿,半边脸颊通红,惊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儿臣酒喝多了,不小心撞着了门框……” 太后眸光落在皇帝微瘸的步伐上,皇帝一滞道:“也绊摔了门槛……” 第101章 有喜 太后本来奇怪皇儿为何来得如此之迟,听他说醉酒,又见他脸也砸红了,脚也摔伤了,心中明白过来。 若放在平时,她定要关心皇儿身体,劝皇儿少喝些,并斥责赵东林等人,没有照顾好圣上,可今夜的太后,实在没有这份心情,她的心思,全放在让她痛心失望的小女儿身上,既然皇儿看着没有大碍,也就不再多问,携他入内殿,与他细说今夜之事。 因为事涉阿蘅,太后担心她们姐妹日后怨结难解,只与皇儿单独说了嘉仪对明郎的计谋盘算,将嘉仪与温羡在玉鸣殿内榻上衣冠不整一事,以及他们两人对此并不一致的说词,一一讲与皇儿听。 皇帝早知道他这妹妹,对明郎执念颇深,私下里也有所谋划,日日夜夜盼着做武安侯夫人,但也没想到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一个皇家公主,行事如此之大胆,如此罔顾礼仪廉耻。 被惊到的皇帝,这般想了片刻,即意识到自己也没什么教训妹妹的底气,他知道,母后一向疼爱嘉仪,嘉仪在母后心中,一直是个再乖巧孝顺不过的好女儿,心目中几无瑕疵的好女儿,今夜做出了这样的惊世骇俗之事,母后定是被惊气到不行。 皇帝懊悔今夜醉酒,既惹出了建章宫那桩祸事,又没能早些陪在母后身边,为母后分担烦忧,他一边极力安慰母后,一边暗想明郎先前人到建章宫求见一事,猜测明郎或许正是洞悉了嘉仪的意图,因对公主无可奈何,只能来建章宫面圣,想将此事告诉他听,想请他与母后,严加约束嘉仪,没想到正好撞见他与她在一处,还是那般言止亲密…… 一想到今夜建章宫之事,皇帝又是心神大乱,明郎惊怒如灼的目光,与她难堪受辱的神情,在他脑中来回闪现,如何是好,这四个字在他心中纠缠如麻,他迟迟想不定主意,也定不下决心,是设法欺瞒还是如实相告,只能强行暂压此事,将心神收回,专注于眼前棘手之事,命将涉事的内监宫女,全数秘密捉来,详查今夜之事。 容华公主坚决声称温羡所言全部为假,而温羡则一口咬定,是容华公主派人主动相邀,内监宫女一一排查下来,无人承认曾奉公主之命,邀温羡温大人至玉鸣殿与公主相会,沈湛心知此事应是慕安兄杜撰,而温蘅极为信任兄长,她也想不出兄长杜撰此事、蓄意侮辱公主、主动去犯这等杀头大罪的缘由,坚信兄长所说,没有半字虚言。 眼见兄长处境危险,温蘅立即跪地为兄长求情道:“哥哥不会说谎的,哥哥是正人君子,不会故意冒犯公主殿下的,请母后详查,请母后相信哥哥清白!!” 皇帝默看她双眸含泪、一声声“母后”地唤着,求以亲情打动母后,维护兄长,她含泪的眸光,亦同样飘掠过他,虽然没有对他说一个字,但眸中的恳求之意,他看得明白。 ……她总是这样的,若纯粹只因她自己的缘故,骨子里自尊心极强的她,不畏生死的她,敢嘲讽他,忤逆他,甚至一而再地掌掴他,可若是为了她最看重的家人,她会在他面前屈膝低头,她会抛却所有的自尊来求他,他正是知道她这一点,才能在去年夏天,趁火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