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害贵妃的嫌疑,定也是吓坏了,得好好歇息,所以女儿没叫她来送送母亲,不是她自己惫懒的缘故,母亲别怪她……” 华阳大长公主没对此说些什么,只在走前对皇后道:“你也累心了一夜了,早些用午膳,而后歇着吧”,说罢转身离去。 将午的炽热阳光耀得人眼花,皇后微眯着眼,目送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思量。 她没有动手,那么,会是母亲安排的吗? 母亲的性情手段,她是清楚的,母亲不喜弟妹,她也是知道的,母亲会想着“一箭双雕”吗?嫁祸弟妹除去贵妃腹中孩子,再让弟妹死在陛下的龙颜大怒下,甚至不惜让她这个女儿惹上嫌疑——毕竟,依母亲的骄狂性情,她也不怕她惹上什么嫌疑,只要大权在手,指鹿为马,黑的,世人也只能认作白的,母亲在乎什么嫌疑…… 但,另一方面,冯贵妃也甚是可疑,她总在她面前笑说怀的应是位皇子,但昨夜诞下的,却是一名已经成形的女婴,而且太医说贵妃胎相之前就有异,平安分娩的几率很小,并不是之前冯贵妃一而再所说的龙裔十分康健……而且,冯贵妃刚怀孕那几个月,很少主动来她面前,也从不因有孕而自矜,但最近这些时日,却常来拜见她,不断地甜蜜诉说陛下如何看重她腹中的皇子,有时就像是在挑衅一般…… ……难道冯贵妃她,是在故意刺激她,等待着她这个皇后,对她腹中几乎没有可能平安诞生的孩子下手,从而抓住此事,让她在失去帝宠后,连圣上的尊重信任,都全部失去…… 皇后心中一阵后怕,夏日午时的阳光落在身上,却像是身在寒冬腊月,骨子里渗着寒意,她站在万人之上的凤宫前,高处不胜寒之感,在心底不断滋生,目望向圣上御殿方向,心头一片薄凉,无声叹息。 艳阳透窗入室,为冰裂梅纹窗孔,切分成束束光影,落垂在光滑如镜的青砖地上,随着时光流转,寸寸平移,灼热的气息,也随之逐渐淡去,暮色将起,帐内的温蘅,终于睁开了双眼,因为药性,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浑浑噩噩,也没梦到些什么,然而睡醒还是那样疲惫不堪,头也隐隐作痛。 她未用早膳、未用午膳,人刚起身下榻,侍鬟即将早备好的膳食端了过来,温蘅草草用了些,未穿那件在御殿换上的藕荷色衫裙,而是穿了件自带的莎蓝色裙裳,对镜淡淡施妆,以遮苍白面色,而后扶着春纤的手起身道:“我们去向皇后娘娘辞行。” 春纤以为小姐是因昨夜之事,不想再在这是非之地待下去,她赞同小姐所想,也不会去违逆小姐的意愿,但小姐搭在她掌心的手,明显有些发烫,正病着呢……春纤关切道:“小姐,您身体还没好,要不,养两天再走吧?” 小姐静默沉思片刻,春纤以为小姐在改主意,却不想小姐仍是坚持要走,改的是其他心思,对她道:“春纤,你留下领着人收拾东西”,再静静看向一旁的碧筠,“碧筠,你陪我去椒房殿。” 椒房殿中,皇后也才刚起,她因心事重重,根本没能睡好,正凭几倚坐窗下,令宫人按摩头部穴位,外头忽传“楚国夫人求见皇后娘娘”,摆了摆手,令宫人退下,传弟妹进来,赐座看茶。 温蘅得传入殿,谢恩后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坐了,皇后看她沐在暮光下,身形纤袅,虽着意施粉点唇,但眉眼间的倦色,难以掩饰,想是昨夜之事对她造成不小的惊吓,温言安慰道:“没事了,陛下既发话下来,就是信你,没人敢再拿这事做文章的。” 温蘅谢皇后娘娘关怀,而后道出来意,说想离宫回府。 皇后心道,她一个自青州小城而来的小吏人家之女,哪里经过这样可怕的宫闱之事,定是被昨夜之事吓狠了,不敢再待在这暗流汹涌的地方…… 皇后心中体谅,挽留了几句,见她仍是坚持要走,也不再多说,只温声道:“那你回府歇息一段时日,得空了,再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温蘅朝皇后一福,十分感念皇后温和关怀,对今晨圣上那一抱,更是心情复杂,她离了椒房殿,也不顾病体,一路急行回了南薰馆,见东西已收拾地差不多了,正准备要走时,人还没出门,却见圣上来了。 温蘅将碧筠带在身边,就是防她去“通风报信”,但她怎知,宫里多的是圣上的“眼睛”,南薰馆原有的几名内监宫女,也早被赵总管知会过了…… 温蘅惊怔地望着来人,一时连行礼都忘了,随走在圣上身后的赵总管悄摆了摆手,室内诸侍皆退了出去,圣上踱入静室,赵总管在后将门关上,透室的暮光一下子失了大半,室内尚未点灯,温蘅望着那个逆光的阴沉沉人影,勉强抑制住内心惊惶,垂目如仪行礼,“……臣妇参见……” 她刚刚屈膝,话还没说完,那个阴沉的人影已掠近前来,挽住她手臂扶她起身,问:“为什么要走?” 温蘅不敢直视身前的年轻男子,垂着眼道:“……臣妇本就不是宫里的人,不该长久居住宫中……”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