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娘从前是当红的歌伎,一曲《鹂歌》红遍京城,就连官家都赞她的歌声如鹂鸟清啼。她是秦昌花了极大的心思与极多的钱财珍宝求回来的。 因此,秦昌对她极重极爱,百依百顺,更是把秦茉当成嫡女一般捧着。 徐小娘是南地来的流民,当年跪在街头卖身葬父,秦昌效仿话本里的风流才子,当成一桩雅事把她买了下来。 只是,买了之后也没怎么拿着当事,一年里偶有一两回去她屋子,大多是瞧着她茶水点得好,果子做得宣软。 徐小娘自知身份,自打踏进侯府便处处小心谨慎,从来不争不抢,连带着把秦薇也教成了个战战兢兢的性子。 萧氏看着她,叹息一声:“歇着吧,这活计叫丫鬟们来便好。” 徐小娘感激地道了谢,找了个不显眼的圆墩坐下。 花小娘眼中划过一抹讥笑,清清泠泠地开口:“说是做姑子,能不能真去还两说呢,她若反悔了难道还抬着她去不成?为了家里的名声,把莞姐儿嫁出去才是最稳妥的法子——姐姐,你说呢?” 突然被点名,徐小娘惊了一瞬,怯懦道:“妾、妾身哪里有什么主意……” 花小娘翻了个白眼,道:“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薇姐儿,她年底就要及笄了吧?你是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家,还是凑凑合合抬出门?” 徐小娘揪着帕子,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方才讷讷开口:“到、到不了年底,薇儿十月便满十五岁了。” 花小娘彻底无语了,把茶盏一放,看向萧氏,“自古儿女娶亲行嫁皆从父母之命,这个道理即使说到天王老子那里都是没错的。莞姐儿的婚事说到底还是主君和大娘子说了算。大娘子,哪怕是为着这三个丫头,你也该尽快拿个主意。” 萧氏没接她的话,抬眼看向两个庶女,问:“你们怎么想?” 秦茉脆生生道:“大姐姐名声毁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不想嫁就不嫁呗,若是让我嫁个老头子,我也不乐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小娘按住了,“你懂什么?闭嘴吧!” 萧氏又看向秦薇。 秦薇一脸紧张,“我我我”了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完整的意思。 秦萱借着沏茶的名义躲去了侧间,表明了不会在这种场合开口,免得落人口实。 萧氏往众人脸上扫了一圈,严肃道:“莞姐儿的事不是你们做得了主的,我也不行。谁都不得去主君跟前挑拨,散了吧。” 花小娘冷着脸起身,拧着身子出去了。 徐小娘规规矩矩行了礼,这才出门。 出了慈心居,花小娘回头看了眼正堂里的萧氏,自言自语:“你也不必拿话激我,你还真以为说这么两句我就不敢去找主君了?呵!” 徐小娘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 秦莞收到了一张花帖,约她去庆云楼喝茶,落款写的是“镇北将军府,梁情”。 这梁情是梁家二房的大姑娘,秦莞与她素无往来,她为何要请自己喝茶? 直到翻开帖子看到里面的字迹,她才明白过来——这帖子借的是梁情的名义,实际却不是梁情下的。 那刚劲有力的字体,分明出自男子之手。 是梁桢,还是梁大将军? 秦莞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去赴约。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安排得那般细致。 她刚一踏进庆云楼的大门,便有跑堂的小哥主动来接,笑盈盈地说着:“贵客可是梁家姑娘?您家兄长正在魏紫间等您,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秦莞没急着否认,转而问道:“你怎知我是‘梁家’姑娘?” 小二哥笑笑,恭敬地回道:“您家兄长事先知会小的,若是看到一位穿着粉衫、戴着帷帽的姑娘便是他家妹子。” ——此时秦莞正是这样的打扮。 今日出门,她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换了件时下女子们最常穿的桃粉罗衫,头上罩着长长的帷帽,把整个上身都遮住了,就算有熟人站在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她。 对方既然能知道她的打扮,想来是从她出府时便盯着了。也是用心良苦。 秦莞叫彩练给了小二哥赏钱,独自去了楼上的雅间。 魏紫间的门半开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窗边。秦莞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梁桢。 梁桢背对着门口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直视着窗外,夏日的晨光晕在他脸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微垂着眼,沉默,从容,如一头小憩的雄狮,仿佛下一刻就会舒展身躯,成为草原之王。 秦莞不由地放缓了呼吸。 梁桢似有所觉,回过头,深邃的目光定定地打在她身上。 “来了?”他温声道。 “嗯。”秦莞声音轻轻的,样子也乖乖的。 梁桢笑了一下,“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