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闻沉渊已经离开了。 她又继续开口唤道:“沉渊——” 一直到她唤到第七声时,少年从墙后探了头,略微失落地道:“被你知道了。” 虞归晏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少年此刻半攀在墙后,一个撑手,便干净利落地越过了墙头,走到了她身边,脸上这次是真的出现了焦急:“子安,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怕你冷着,所以才把外袍给你。” 两个男子便是朋友,也鲜少有一个人因为另外一个人冷,而脱了外袍给那个人的情况发生,毕竟男子皆是要强的。 他也是思虑着她也许不会接受,又忧心她受凉,这才出此下策。 虞归晏却是知晓闻沉渊的确是好意,她感激地笑了笑:“我没有多想,谢谢你。” 闻沉渊脸上的焦急不见,开心地咧开嘴笑了:“没有就好。”他走到她身边,“你不是累了吗?走吧,我送你回去。” 子安是他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他不想他们之间因为误会而生了隔阂。 虞归晏没动,缓缓解开了外袍,递到闻沉渊面前:“我要离开京城了。” 闻言,闻沉渊却没多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显,闻沉渊会错了意。虞归晏沉默须臾,道:“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她若是嫁给了闻清潇,便是闻沉渊的大嫂。莫说这个朝代的叔嫂需要避嫌,便是在她曾经生活过的现代,叔嫂之间也断无成为好友的可能。 因此这个身份不能再出现在闻沉渊面前。 有那么一刻,闻沉渊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虞归晏认真的面容,他明白了她并没有开玩笑,她很认真。 严格来说,虞归晏是闻沉渊第一个真正当作朋友的存在。 以闻沉渊的身份,想要有朋友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同样的,他的身份也限制了他。 父王政敌的子嗣,他不能与之交好;新贵世家子弟大多过分骄奢淫逸,他不愿与之交好;其余清流勋贵子弟,因着顾虑当今圣上不喜官员之间结党营私,他若是与清贵的氏族子弟过分交好,只怕徒惹圣上疑心。 可乔子安不同,虽然她身上有很多秘密,但他在第一眼看见她之时,便想要与她交好。之后知晓她搬出乔府,他与她的相处更加无芥蒂。 更是说不清为何,他会下意识地想要庇护她。 他以为他们能一直做好友。可她却突然说要离开京城,不会再回来。 他没有接过那外袍,一双深藏万千星海的眼犹如璀璨星河坠落,瞬间失了颜色:“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虞归晏不忍再看闻沉渊的那双眼睛,微微错开了视线:“对不起。” 闻沉渊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定定地看着她。 闻沉渊的目光太过强烈,虞归晏便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到底是她亏欠于他,欺骗于他,她半分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打量。 倏然,她听得他哑声问道:“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虞归晏呼吸一窒,她以为他会拂袖而去或者生气,没想到他竟然只是问这个。她缓缓点头:“是。” 乔子安是闻沉渊的朋友,只是虞归晏不是。 闻沉渊又问:“那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虞归晏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私心里来说,她的确想与闻沉渊还能当朋友,因为能有闻沉渊这样一个朋友,很好;可她心里也明白,他们之间不该再有联系。 等了片刻,没等到虞归晏的回答,少年不再强求,余下那句“那我可以来你去的地方找你吗?”也缓缓咽下去了。 他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就好。”他看着她,“你如果想要给我写信,可以直接寄到齐王府,如果你日后回京了,有空记得来找我。” 虞归晏握紧了手中花灯,心里沉重得难受,少年明明在笑,可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良久,她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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