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一次客香居,而后购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又去寻了闻沉渊几趟。 少年与旁的世家贵公子不同,身上全然没有世家公子的骄纵冷傲,更多的是体贴温暖与干净明朗,仅是与他在一起也会不自觉地放开心怀, 数日的光景里,少年带着她几乎是转遍了整个京城。恣意的张扬里,她心间的沉郁在那疾驰的风中不觉烟消云散,属于顾玄镜的虞归晏也在那几日中埋葬了个干净,余下的虞归晏是只属于她自己的虞归晏。 又是一日光景,转眼便要临到乔老太君寿辰。 原身在人前虽是痴儿,可到底也该备上一份寿礼。不过既然乔老太君并不喜原身这个孙女儿,那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多费心思去讨她的开心。 虞归晏正琢磨着差人去随意买份寿礼,魏王妃却是已为原身备好了礼物送上了门来,后魏王妃一步来院子的还有齐王世子亲随闻致。 闻致带来的也是一份寿礼,是齐王世子特意替她备下的寿礼。 齐王世子怜惜未婚妻心智有缺,连未婚妻祖母的寿礼都妥帖地为她备下了,也算得上是有心。想起落日余晖中清雅如莲的青衣男子,她“啪”地一声阖上了锦盒,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随意地嫁给一个并不相识的男子,哪怕这个人是人人称赞的齐王世子。 既然寿礼已备妥帖,那她自是不必再费心,倒是前些时日在素心斋制了一张琴,今日该是取琴之日了。 与顾玄镜在一起八载的岁月中,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她也越发习惯弹琴静心,如今虽是放下了过往所有,可爱琴音这个习惯却是无法搁置。左不过是些小习惯,既然放不下,她也没有必要刻意割舍。 今日出门眼见晚了,怕素心斋闭了门,虞归晏未曾浪费时间换男子衣衫,只着了素日里习惯的月牙白长裙,外罩同色曳地幂蓠,遮住了那张高山白雪的面容。 素心斋便如其名,素然静心,位于僻静的深巷中。虽是如此,制琴的琴客却是络绎不绝,原因无他,素心斋云集了大秦最顶流一列的制琴师,旁的制琴馆无一能与之匹敌。 古朴雅致的素心斋二楼雅间中,一只如玉般精致无暇的手揭开了描竹绣金紫砂香炉上的雕花镂空弯盖,又移走云母隔,另一只手执着香箸放入香炉几粒香丸,清雅的竹香立时从那香炉中冉冉而起。 红衣男子覆回香盖:“如何?” 红衣男子询问之人着一袭胜雪白衣,尊贵斐然。闻言,他微睁开那双深如寒潭的墨色凤眸,通身清贵的气度骤变,风雅又危险。 须臾,他的目光定格在那香烟缭缭的香炉之上:“琉栩,十年了,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他拿出那只香囊,“这只香囊与十年前她惯用的香囊别无二般。” 风间琉栩放下香箸的手微微一顿:“便是她真的回来了,你又待如何?” 又待如何? 顾玄镜捏紧了手中香囊:“我会待她好,万不会再让她受丁点委屈。” “那你可曾想过,你之所予,又是否是她如今所念。”风间琉栩搁下香箸,目光轻落在那只天青色香囊之上,“她当年既然决心自尽,便是想了绝了你们之间所有。” 顾玄镜如水墨画般的眉眼倏地沉凝,狭长的凤眸中氤氲起山雨欲来的压抑:“当年是我错估了她。”犹记得那一言“你莫要后悔”,他抚在桌沿的掌心微紧,上好的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桌层层裂开,“安乐是我唯一的妻,我不会再错。” “玄镜,放下吧。”看着眼前失了所有冷静、完全不似顾家之主的顾玄镜,风间琉栩想起了那个看似柔软实则刚烈的虞氏,顾玄镜错估了虞氏的烈性,他又何尝不是? 良久,他劝道,“这些年来,你的执念太深了,非是好事。当年你错估了她,焉知如今又非是错估?若她真的回来了,却在明知你未曾娶乔三姑娘的情况下,还不愿现身,你觉得又是为何?” 见顾玄镜不答,风间琉栩轻叹一声,终究是孽缘。他道:“你心里很清楚,她若是见你都不愿,只怕是再不愿与你纠缠。” 顾玄镜浑身一震,尽管再清楚不过,可如今直接被风间琉栩点明,却是如同陡然揭开了所有隐密:“她是我的妻子。” “镇南王妃躺在你的陵寝之中,待你百年后与你合葬。”风间琉栩摇头,“她若是真回来了,也许还未出阁,也许已是他人之妻,却断不再是镇南王正妃。” 顾玄镜陡然起身:“绝无可能!” 她只能,也只会是他的妻子!如何会成为他人之妻! “那如果她真是他人之妻呢?”风间琉栩问。 第27章 杀 “那就杀了那人!”顾玄镜毫不犹豫地道,眼底是令人心惊的疯狂固执。 风间琉栩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