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祭期的结束,大盛禁宫也处处张灯结彩,金红装饰,满了年下的喜庆与华美。东宫之中妃嫔们也纷纷裁制宫衣,增添首饰,预备着年前年后的大宴小宴。京城的官眷贵女亦相类,且各大绸绸缎庄首饰铺子的忙碌,更胜往年数倍。 原因很简单,肃帝在初五那日所体现出来的神态安详和蔼极大地引起了宗亲与辅臣们的注意,但重臣们却并不是如同肃帝所期望的那样,以为圣躬康泰、调养大安,这效果恰恰相反,人人都以为肃帝是要油尽灯枯、回光返照了。 因为肃帝自年少起便性格暴烈刚愎,极少有和颜悦色之时,这样的强作柔和与他青壮年之时都极为不同,虽然不再是暴怒癫狂让人畏惧,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过犹不及,宗亲辅臣们的意见迅速达成了一致,认为肃帝不是故作康泰想要赶紧重掌大权,就是病情越发严重以致性情大变,只怕暂时的平静之后暴怒更烈,总而言之还是要请太医们再会诊一轮。 其结果对肃帝完全不利,太医们认为肃帝仍旧内里虚弱,癔症严重,只不过某些药物调理有效,对情绪的调控能有暂时的作用罢了。于是有关年后是否要请肃帝长期静养以致退位,年少有为的太子是否要在纳妃之后直接登基上位,就成了文武百官心照不宣的议题。 在这种情势之下,禁宫与京城皆是议论纷纷,有适龄之女的公卿豪门也开始心思活络。之前怀渊太子的东宫人少,其中一个很要紧的原因就是怀渊太子在少年时的名声不是太好,远不及已故的兄长元舜太子,而肃帝对怀渊太子的不喜又这样明显,这位重华殿之主最后能不能成功晋级既然是个问题,那些持重求稳的公卿贵戚如何肯将女儿嫁进东宫。 要知储君之路并无回首之处,一旦跌下,那就是永世不得翻身了。但现在世易时移,眼看年轻英俊的青宫距离九五之尊只差一步,正妃傅氏陨落在即,膝下又无一子半女,可不正是个大好机会? 而宫中议论纷纷的话题,则是祭期之后的东宫彤史——那位之前横看竖看都宠冠东宫的梦蝶轩昭容纪青盈,居然一次也没有被太子召幸! 初五祭期结束,初六太子召幸了薄良媛,初七那日太子到丹霞殿探望了梅侧妃,虽然没有临幸梅侧妃,但那日也没有召幸其他人,还是让梅侧妃面上大有光彩。而后太子再度忙于年下政务,纪氏的名字在彤史与起居注上皆未出现,这自然让宫中的妃嫔与宫外那些即将入宫的贵女或是满心盼望着或许有机会入宫的姑娘们小小雀跃了一点,那个狐媚惑主、宫女出身的纪青盈,也不过如此嘛! 而再度不知不觉高居禁宫内外话题排行榜首的纪青盈在梦蝶轩里其实安稳得很,一方面是顾川延迟几日之后送来的资料实在很多,每日里她翻查细读,就跟突然掉进了历史课密集班一样。另一方面么,自然就是因为那位看似高冷的太子殿下在初六晚上的夜探了。 虽然二人相会只有短短一刻钟时间,纪青盈心情却好像灌满了足足的蜜糖,随后几日的唇边都时不时地笑意满满,因为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窗外的太子一身暗灰色长袍,虽然不似她以前在电影里见过的全黑夜行衣一样束踝束腕、短打利落,却在这夜色中也极其隐蔽。而这样打扮的太子也取去了发间的金冠,俊彦白皙的面孔上微微含笑,反倒更加动人心魄。 “殿下怎么来了?”纪青盈自然是不敢高声的。 “你说呢?”虽然纪青盈只将窗子开了半扇,其实距离甚窄,然而太子单手一撑,居然便灵活无比地一跃而入,靴尖落地之轻,几乎是全然无声。 纪青盈当时心里还很是紧张了一下——这是出了什么事?太子竟需要这样改装夜行? 然而下一刻,太子便直接将她抱了个满怀,低头吻了下去。 这唇舌交缠来得太过猝不及防,纪青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太子长驱直入,他修长而有力的手将她扣得这样紧,就好像她之前留宿在重华殿的每一个夜晚,而他在长吻之中的温柔与深情更让纪青盈迅速地沉醉其中。 直到片刻之后,外间有侍女的声音探问:“昭容,您可要用一盏梨汤?” 纪青盈当时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就去推太子,好像在学校走廊里偷情被老师发现一样。 太子却没放手,只不过给她片刻唇舌自由,好让纪青盈迅速调整了呼吸、做出寻常样子向外扬声:“不用了。” 那时纪青盈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侍女不是小苜蓿,而是绿萝。 她之前为了不让绿萝察觉异样,并没有吩咐不许绿萝近身服侍,只不过是尽量多让小苜蓿和露珠姑姑在跟前。此刻绿萝要是想进门送一盏梨汤,其实算不得不正常。 “那您可要点心?”绿萝仍旧隔门请示,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可是也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