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阅卷完毕后,后堂都准时上锁,官员们到厢房休息。 雍亲王独自住在礼部后院的存文阁,一天三餐和茶点都有人准时送来。 “再有两三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四阿哥靠在软榻上,看着苏伟坐在他旁边用脚拨弄着木盆里的水玩。 “那个王鸿绪倒还算安分,这些日子甚少到你眼前来。” “有他兄长在,他不敢太出格。” “那我看着他也总觉得毛毛的。” 苏伟玩够了,用布巾擦擦,把脚缩上榻子。 四阿哥伸手去摸,被踹了一下。 “早点完事儿早好,还是诚亲王享福,在马车里撞了那么一下,休息到现在。” “都已经启卷了,他也不好再过来了。” 四阿哥一手撑着额头,眼睛还在苏伟白生生的脚腕上打转。 “好在今年没出什么幺蛾子,只要最后双卷校对时不出岔子,这份差事就算平稳过了。” “朱卷誊录后,不是有对读所校对吗?还会出岔子吗?”苏伟对科举阅卷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往年有过贿赂誊録书手和对读生的先例,他们往往自成一线,只要你银子给够了,誊录书手会在朱卷上帮你填补答案,对读生校对时会自动隐瞒。另外,他们还有办法,逃过磨勘复查时的校对。” “那不就等于是一路用银子打点下来的?” 苏大公公皱皱眉,“那还不如直接花钱捐官得了,何必这么麻烦?” “捐官往往只为虚名,不得重用,总不比科举正途。” 四阿哥轻轻皱眉,“但这种作弊手段一般是在各地乡试时,乡试监管不严,贿赂主考官的事都时常发生。会试就少有了,毕竟在京里,很少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 又过了两天,会卷磨勘已经快到尾声了。 苏伟从里间出来,打算去趟茅房,结果正碰上王鸿绪带着试卷过来。 “王大人,”苏伟俯身打千儿。 王鸿绪看都没看苏伟一眼,直觉越过他进了里间的门。 苏大公公在心里冲他翻了个大白眼,转身扬起下巴出去了。 从茅厕出来,苏伟没急着回去,这几天也把他闷坏了,出不去院子,他只能绕着墙根溜达溜达。 从东墙根儿绕过去就是四阿哥呆的里间了,再绕到后面是个小院子,左上方就是存文阁,右上方通往藏书楼,但雕花拱门此时是上了锁的。 苏伟绕到后堂后边,打算从西墙根儿绕回去,结果就看到顺天府丞连肖从藏书楼大门的阴影里走了过来。 “连大人!” 连肖微微一愣,抬头看到苏培盛,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是苏公公啊,怎么,王爷有事吩咐吗?” “哦,这倒没有,”苏伟笑笑,“连大人这是干什么去了?藏书楼那边不是锁住了吗?” 连肖脸色未变,浅笑了一下道,“在屋子里待的闷了,四处走走而已。” “原来是这样,这几天确实够闷的了,”苏伟应对的很自然。 连肖没再多说什么,冲苏伟点了点头,又回后堂了。 苏伟见他走远了,自己往藏书楼前的雕花拱门走去。 门果然还是锁的,从缝隙里看出去,后面空无一人。 “连肖跑来这里干什么?” 苏伟不信他只是在纳凉,又透着缝隙往地下看了看,突然看到一边的草丛里挂着一张残破的长条形的封纸。 苏伟回到后堂里间,王鸿绪已经出去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四阿哥问道。 “没事儿,遇到连肖了,”苏伟走到桌边帮四阿哥磨墨,眼神却在屋子里乱飘。 那张封纸的样式,他隐约好像在哪儿见过? 六月初一 所有试卷复查完毕,磨勘进行到最后一步,对比朱卷、墨卷是否相同。 这个过程较阅卷要简单的多,速度也很快,到了傍晚,已经对比了一半了。 本以为,只再需一天,校对完毕,会试磨勘就彻底结束了。 没想到,这天下午,双卷校对就出了问题。 “一共两份,朱卷与墨卷皆不尽相同,有大量内容被更正、修改过。”王顼龄像眉头紧锁的雍亲王禀报道。 这可不是小事儿,到了磨勘才发现双卷有异样,那么除了应试的举子,誊录所、对读所,甚至密封试卷的弥封所都将被卷入其中。 在京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在会试里动手脚,这实在是胆大包天。 “今晚连夜校对剩余的,看还有没有出现异样的,”雍亲王冷静命令道。 “是,”王顼龄连忙应了,一干臣子开始加班加点地校对剩余的。 墨卷被一束、一束地锁在不同的木头盒子里,每一束大概二十份卷子。 苏伟侯在四阿哥身边,看着一只只木头盒子打开,盒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