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拿着那份长长的名单, 从前面看到后面。 梁九功陪在一边,见康熙爷很久没动静,即陪着笑道,“王爷也着实实心眼了些, 杀鸡儆猴就是了,何必一个都不放过呢?现在好了, 那些宗亲可着劲儿的在宗人府闹呢。这几天,弹劾雍亲王的折子都堆成山了。” “哼, 他们也有脸闹,朕的粮仓都快被他们挖空了……”康熙爷声音冷冷的。 梁九功依然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倒是不敢拿着粮仓的事儿说话,就是捏着王爷打了人的事儿。奴才可都听说了, 王爷这几天勘察海运八仓,哪天板子声都没停过。家里孩子挨了打,受了伤, 那些长辈们能不埋怨吗?” “他们埋怨?” 康熙爷“啪”地把折子拍在桌上,提起了朱砂笔,“朕的儿子受了伤,朕还没处埋怨去呢!” 长长的名单得了朱批,同时下发的还有对通州行刺的一干人等,秋后立斩的圣谕。就是一时没受牵连的阿齐鼐和李彰善等人,也皆跟着削职贬官。 圣谕下发,宗人府一个下午间就安静了。 万岁爷很多年没这么利落地,下过这么大的杀手了。 哪怕是当初江南科场案,也没死了这么多人啊。 八爷府 鄂伦岱、阿尔松阿也是有一阵子没来八阿哥府上了。 听说八阿哥身体见好,这才又来拜会,也总算是进了门,见到了八阿哥本人。 “贝勒爷看起来还是憔悴的很,是不是府上的大夫医术不精啊?不如还是去太医院请位资格老的太医来看看吧。” “太医要是能治得好,本贝勒会不看吗?” 八阿哥披着衣服,斜靠在软榻里侧,坐姿、仪态都远不如从前端正,连对鄂伦岱、阿尔松阿的态度也不似以往尊重了。 鄂伦岱与阿尔松阿对视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向椅子前方挪了挪,“不知道贝勒爷当初在京郊,跟那个苏培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雍亲王又设计陷害贝勒爷了?” 八阿哥抿着嘴一笑,从桌上拿起个果子随手扔着,“谁陷害谁可说不准,反正发生就发生了。左了,爷跟他们府上,总有算不完的旧账就是了。” 鄂伦岱与阿尔松阿又是一愣,八阿哥的话实在奇怪,京郊的事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贝勒爷可听说最近雍亲王勘察京通粮仓的事了?”鄂伦岱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 “这么大的动静,能没听说吗?” 八阿哥停下抛果子的动作,把果子攥在手里,“反正我那个四哥一贯没什么宗亲缘儿,他也不乐意与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有什么交往。所以,得罪宗亲,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损失。” “雍亲王确实如此,我们也不奇怪。但近来万岁爷,态度却有些让人琢磨不定了。这次宗亲统一上奏弹劾,万岁爷不但没有训斥雍亲王,反而嘉奖了他,还处死了通州那帮意图行刺的粮官。”阿尔松阿有些担心地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宫里那位不总是一边爱儿,一边杀儿吗?” 八阿哥这话一落,阿尔松阿和鄂伦岱都变了脸色。 “哦,不!我说错了,还没到杀的地步……” 八阿哥竟然还笑了笑,“你们就别费那个心血去揣摩圣意了。宫里宫外这么多人,哪个揣摩成功了?有这个功夫,还是帮胤禵稳住边关局势,收拢军权才是正经。” “是,贝勒爷言之有理……” 阿尔松阿还愣在椅子上,还是鄂伦岱先反应过来,低声应了一句,“眼下,十四爷已经到了西宁,各路大军正在集结。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十四爷手下那些不听话的人。” “噶什图如今为陕西巡抚,在巴尔库尔监军,他与陕西总督鄂海,如今都算是咱们的人了。”阿尔松阿接着道。 “让胤禵把噶什图调到他麾下去,他若指挥大军出征,粮草是最紧要的,后面得有个靠得住的自己人。鄂海一直摇摆不定,不能太信任他。” 八阿哥虽然看起来行事风格变化很大,但好在,处事思路还是清晰的。 鄂伦岱和阿尔松阿也算暂时松了口气。 “别忘了防备那个年羹尧,”八阿哥低头捏了捏眉心,“他在边关也已多年了,后边还有雍亲王府那位呢……” “我们会去信提醒十四爷的,请贝勒爷放心,”鄂伦岱低了低头,也同时注意到了八阿哥紧皱的眉头和越发苍白的脸色。 “贝勒爷是太累了吧?您身体刚刚恢复,我们不该打扰您这么久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犯了病的八阿哥,鄂伦岱和阿尔松阿都有点背后发毛。 两人匆匆地起身行了礼,走出了书房的门。 门外,荣平已经让小太监去叫大夫了,见到两位大人也是一躬身,就紧忙进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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