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妄阿拉布坦的远征军千里奔袭,兵马疲敝。 “西藏之地,达赖喇嘛所蓄粮饷颇多,器械亦备,且西藏人众守法。策妄阿喇布坦无故欲毁教占藏,必引民愤,”康熙爷束手于袖中,带着四阿哥在大营里慢慢走着,“他那两千五百兵,待到拉萨近前,可能两千都剩不下,朕不信这样一支队伍能攻克拉萨。” “儿臣也这般想,”四阿哥沉了沉嗓音,微微皱眉,“不过,儿臣并不太相信罗卜藏丹津其人。” 康熙爷微微偏头,看了四阿哥一眼,“你是说,他会在奏报里有所隐瞒?” “儿臣只是有些怀疑,”四阿哥没有把话说的太死,“当初,青海诸台吉企图另立六世达赖时,这个罗卜藏丹津似乎就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没错,”康熙爷回过头,又慢慢向前走,“此人野心勃勃,迟早是个祸害。不过,这个人的野心,此时也正当用。他既然对西藏有所企图,朕就成全他。” “皇阿玛的意思是——”四阿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康熙爷轻轻弯了弯嘴角,“策妄阿拉布坦的远征军虽然兵力不支,但其撤兵而回,亦无生路,或因情急,恣行侵掠,不可不属意防备。朕打算,令青海台吉等就近领兵前往征缴。令内大臣公策旺诺尔布、将军额伦特、侍卫阿齐图等,统兵驻扎青海形胜之地加以防范。朕亦知悉富宁安,时刻哨探,以备事变。” “这是什么意思啊?” 马车上,苏伟听了四阿哥的转述,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皇阿玛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朝廷内臣带兵进驻青海,”四阿哥拿出边势图给苏伟看,“青海诸台吉虽然已归顺大清,但实际上仍牢牢把持着青海内政。皇阿玛一直想要削减青海几大台吉的势力,加大对青海的控制,但不敢妄动。” “是怕像撤藩那样?”苏伟问道。 四阿哥点了点头,“顾实汗死去多年,和硕特内部蠢蠢欲动,像是罗卜藏丹津那种人,怕是做梦都想重建和硕特汗国。如果让他们挑到了把柄,很可能以此为由,重燃硝烟。青海、西藏与三藩还不一样,当地形势太复杂,又山高水远,真要打起来,必定劳民伤财。这一次,准噶尔入侵西藏,罗卜藏丹津大概又打着从中分一杯羹的主意。皇阿玛便打算顺水推舟,由他带兵入藏,让额伦特等人借机进驻青海。” “有够麻烦的,”苏伟听得头大,刚想推开车窗透透气,傅鼐就纵马到了车边。 “王爷,万岁爷刚刚传旨回京,令宗人府即日停给八阿哥和贝勒延绶的银米俸禄。” “延绶?”四阿哥轻皱眉头,“是他上折给胤禩求情了?” “属下还未打听到,”傅鼐压了压嗓音,“不过,万岁爷有指八阿哥和贝勒延绶行止卑污,懒惰懈责,这才下旨停俸。” “知道了,”四阿哥轻轻点头,苏伟放下了车窗。 “延绶是温良郡王的儿子吧?”苏伟倒是记得这个人,“温良郡王去世后,他承了爵位,后来因犯错被降为贝勒。这人在京里的名声就不怎么样,八阿哥为了拉拢宗亲,还真是什么人都交。” “皇阿玛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四阿哥一手拄在车窗上,垫着额头,“不过,胤禩能拉拢到温良郡王一脉,也是他的能耐。温良郡王是肃武亲王豪格的第五子,先帝追谥肃武亲王后,他家的族人也多受重用。胤禩平日里就好结交权贵,这次天降雷霆,还不知有多少水面下的漩涡要露出头来呢。” 京外官道 八阿哥的马车越走越慢,几个奴才端着水盆上上下下地跑了一路,八福晋终是禁不住,推开车门叫停了行进的队伍。 “福晋,”何焯纵马赶上来,“再坚持一下吧,咱们离京城不远了。” “不行,贝勒爷烧的厉害,”八福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必须找地方停下来,再走下去,我怕他身子撑不住了。” 何焯顺着门缝看了一眼,躺在软褥上的八阿哥眉头紧皱,脸颊烧的通红,人也失去了意识。 “前面离畅春园不远了,”何焯往远处看了看,“咱们先到路傍园歇下,太后现在正在畅春园中,随行的太医也应该都在。” “那就好,先把贝勒爷安顿下来,我去求太后,”八福晋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着关上了车门,令队伍转头往路傍园行去。 康熙爷的谕旨虽一早就传回了京城,但太后倒也没有因此为难八福晋,直接指了两名太医,前往路傍园为八阿哥诊病。 八阿哥之前余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