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四阿哥默然点头,缓步走至窗前道,“江南如何?” “府库亏空依旧,”张廷玉压了压嗓音,走到四阿哥身后,“据臣观刑部信报推断,两淮盐政和江宁、苏州两地织造都有巨额亏空。新任两江总督查弼纳并没有任何弹劾奏折呈上,反而与曹李两家相交甚欢。只怕真如王爷所料,这位新任两江总督也是八贝勒的人。” “曹禺已死,曹李两家还能靠当初那点情分糊弄皇阿玛多久?”四阿哥引张廷玉走到榻边坐下。 张廷玉道,“皇上也是念曹李两家多次接驾,花费巨大。据说噶礼曾经上折密奏弹劾,但都被皇上压下了。估计,八贝勒也是拿捏着这个软处,让曹李两家靠向了他。” 四阿哥冷声一笑,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道,“曹寅、李煦多年轮任两淮盐政,还监管江宁、苏州两地织造,肥差美缺,哪个不是富得满肚子流油?这一笔笔巨额亏空,真都是迎驾造成的?我就不信,皇阿玛心里没有一笔账。只不过,如今皇阿玛施行宽政,不欲多加追究罢了。老八想借这两家的势,可不算是个万全的法子。更何况,本王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让他掌控江南!” 入夜, 四阿哥留张廷玉用过晚膳后,张廷玉告退。 四阿哥走进内厅,张保俯身向四阿哥行礼,身边还站着面壁的苏公公一枚。 “他吃过没有?”四阿哥坐到榻上,斜斜地瞥了苏伟一眼。 “吃过了,”张保老实答道,“都按您的吩咐,面着墙吃的,吃了两碗饭呢。” 四阿哥一声轻笑,往榻子上一靠,闲闲地出声道,“这胃口还挺好啊……” 苏伟偷偷剜了张保一眼,继续面墙做鹌鹑状。 “让茶房做几样点心,爷今天想吃点儿甜口的,”四阿哥语气温柔,目的就不太单纯了。 苏伟撇了撇嘴,早就知道要来这套,他现在正撑着呢,不稀罕点心。 张保瞄了苏公公一眼,心领神会而去,不到半个时辰,一盘盘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就端上来了。 “奶皮酥饼,过油后刚晾凉的,您看这酥皮,二十二层叠在一起,还不如一张宣纸厚呢,”端盘子的张起麟来跟着凑热闹,“清蒸桂花糕,您尝尝,酿了一秋的桂花馅儿,那罐子打开叫一香啊。” 面着墙的人咽了口唾沫,这边两位张公公继续,“枣泥儿豆沙云片糕,新来的江南厨子做的,弘盼阿哥天天晚上都得吃一盘。刚出锅的银丝卷儿,上面细细地撒了层蜜糖。还有芝麻凉糕,芸豆饼儿,油炸小麻花儿……” “行啦!” 面壁的人猛地回头,二张公公迅速撤到门外。 “主子——”苏大公公委屈极了,硬憋出两汪眼泪往四阿哥身边一挤,“我错了,我不该总是自作主张。不该以身犯险,不该不和你商量,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敢了……” 话没说完,一只手就往盘子里去了,被四阿哥“啪”地打开,“让你吃了吗?继续说!” 苏伟眼巴巴地看着爆起酥皮儿的小烧饼,晶晶亮亮的银丝卷儿,又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我以后都听话,主子让干嘛就干嘛,主子不让干嘛就不干嘛。” “这话听着真耳熟啊,”四阿哥还是那副闲闲的样子,“苏大公公都跟本王保证过多少次了?这次要不是本王得了消息,你就偷摸地换了小太监的衣服,跟福晋到八爷府去了,是吧?” “那儿哪能呢,我只是一时没想好怎么跟主子说,”苏伟笑的异常心虚,“再说,我就是去见见绣香,又是跟福晋去的。一堆女眷在花园赏梅,八阿哥又不方便在场,其他人也犯不着为难我一个太……” 苏公公的声音戛然而止,四阿哥的眼神冷至冰点。 “王爷,东西拿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库魁的声音,苏伟暗暗松了口气。 “进来吧,”四阿哥坐起身,把袍摆郑重一放。 苏伟莫名紧张,惴惴地站起身,一时连肚子里的馋虫都忘记闹腾了。 库魁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苏伟抻脖子去看,竟是一打银票! 四阿哥拿起那打银票,在两眼冒光的苏大公公眼前晃了晃,“五千两银子,想要吗?” “想!” 刚花了两千两的苏财东,现在见到银子就好像见到了上辈子的亲人! “可惜啊,不能给你……” 四阿哥把银子重放回托盘上,冲库魁挥了挥手,“虽然,这本来就是你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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