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也要喂啊,”凌兮抹了两把眼泪,端起那药碗,跟采兮两人把年氏扶起来。 那药汤苦涩异常,常人闻起来都要皱眉。年氏烧得嘴唇发干,胃里更是一阵阵翻腾,那黏溺的药汁刚入了口,就引得一阵干呕。 “小主——” “让本王来,”凌兮又要掉眼泪,却听得王爷开了口。 四阿哥接过药碗,起身坐到床头,扶着年氏靠在自己怀里,一手舀了药汁喂到年氏嘴旁,“慕筠,把药喝了。” 年氏迷蒙中,好似听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声音,拼尽了力气睁开眼睛,竟真看到了四阿哥的面孔。 “王爷?”年氏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只觉自己是在做梦,“王爷,真的是你吗?” “慕筠,你病了,”四阿哥神态平常,语气却很柔和,“听话,把药吃了。” 年氏怔怔地看了四阿哥半天,时冷时热的身子终于察觉到了丝丝暖意,“是,是,妾身这就吃药……” 见年氏真的低头把汤匙中的药汁咽了下去,凌兮、采兮都高兴地双手合十,直念佛祖保佑。 四阿哥喂完了一碗药,年氏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兮替年氏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四阿哥身边,“奴婢斗胆,能不能请王爷多留一晚。我们小主的病起起伏伏的一直不太稳定,奴婢担心,一会儿小主又会恶化起来……” 张起麟有些异样地瞄了凌兮一眼,又转头去看四阿哥。 后者倒是没什么异议的样子,直接吩咐张起麟道,“去清晏阁把爷要看的书拿来。” “是,”张起麟俯身,掩去面上的讶异,转身往外走时,心里却是揣揣的不大舒服。 清晏阁 苏伟正在跟小英子检查新入府的奴才名册,远远看见张起麟磨磨蹭蹭地走进来,心里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张起麟慢腾腾地挪进了房门,瞅了头都没抬的苏大公公片刻,压了压嗓子道,“那个,王爷说,要他这些日子看的书。” 小英子翻着册子的手蓦地一顿,苏伟却是泰然地晃了晃脖子,撑着桌子站起身,“我去拿。” 偏厅里剩了小英子和张起麟,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默了片刻,各自别过头。 苏伟一人进了四阿哥的书房,书桌上堆着几摞边关的军折,最底下才压了两本书。 清晏阁的书房比较开阔,精雕细刻的窗外是摇摇摆摆的杨柳枝,午后的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映进室内,在长长的书桌上留下一点点暗影。 苏伟低垂着头,一手按着那堆军报,慢慢抽出本书,脸上的神情不知怎的落下了一片阴影,半晌后,空旷的室内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在那堆军折中间,还夹着四川刚送来的请安信,问王爷安,问王妃安,问侧福晋安…… 张起麟带着书回了朗吟阁,苏伟重新坐到偏厅。一直捧着名册的小英子,此时却像吞了块儿还热着的年糕,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苏伟翻了翻手里的本子,人却明显的不在状态,屋内的气氛诡异了半晌,苏伟突然道,“小英子,你说师父是不是真的老了?” “没有!”小英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对,嗓门都比平常大了两分,“师父还像以前那么年轻,不,比以前更年轻,更精神!” 苏伟转头看了小英子一眼,脸上满是无奈,“你那脑袋瓜里寻思什么呢?我说的不是长相,是心!” 李英一脸茫然,苏伟叹了口气,抬手拿起笔,一边在册子上写画,一边念叨,“这人年轻时,总是踌躇满志,无所畏惧的。可一旦上了年纪,就难免畏首畏尾,想东想西。少时能立下宏愿,待成熟了却满心惶恐。我有时候真的怕,待到九九八十一难过了,取得真经的,却不是唐僧本人了。” 这一夜,朗吟阁内的烛火没有熄灭。 年氏的病情果然又在午夜反复了两次,好在有畅春园伺候的太医在,及时稳住了病况。 四阿哥在夜里又喂了年氏一碗药,待到年氏睡着后,自己带了书,在外间的榻上歇了。 等到天亮时,年氏身上的热度才总算退了下去。 九月二十三,边关传来捷报。 “策妄阿喇布坦带二千兵前来,被哈密回子额敏、并游击潘至善等领二百缘旗兵,尽行击败,杀九十人,生擒三人!” 康熙爷大喜,即令胡土克图,速遣人前往策妄阿喇布坦处,颁诏云,“大清至圣皇帝,大沛仁恩,欲天下共享太平。尔无故发兵,被驻扎哈密二百缘旗兵尽行击败,今既败北,如何度日?何不速遣使至皇帝前,跪请伏罪,尔若不如此恳求,必加天讨,众生灵亦遭涂炭!” 此役之后,朝堂上下备受鼓舞。 康熙爷与朝臣商议后,决定备三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