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安郡王府是八福晋的外祖家,爷跟他们也没什么交情,寻常的丧礼就是。” “我知道了,”苏伟咬着笔杆子,琢磨了半天,写下白绸布十匹。 四阿哥又抬了一下眼眉,轻描淡写地道,“但也别太小气了,咱们好歹是亲王府邸,让人看了笑话。” 苏伟瞪了四阿哥一眼,把刚写下的礼单团成一团,扔到身后的炭盆里。 十二月中旬,安郡王薨后,京中照例服丧二十一天。 虽然岳乐一脉曾遭贬斥,也不得康熙爷宠爱,但到底是太祖皇帝努尔哈赤之孙,朝中大臣未敢有丝毫轻视,往安郡王府吊唁的宗亲贵戚自是络绎不绝。 毓庆宫 太子从安郡王府归来,脸色沉郁。小初子端着热茶迈进内厅时,侍卫统领卫敏正跪在屋子当中。 “殿下,喝茶,”小初子将茶碗放到太子手边,转身走到太子身后站好。 卫敏悄悄抬头看了太子脸色,壮起胆子道,“请殿下恕罪,俱奴才所知,几位大人近来行动都颇为低调,绝无私下交接之事。奴才猜测,可能是因着安郡王病逝,大人们来往吊唁,应酬多了些许,才会传出闲话,让殿下误会。之前,殿下叮咛几位大人不可轻举妄动,奴才都一一转达。几位大人对殿下忠心耿耿,绝不会违背殿下旨意的。” “最好不会,”太子端起茶碗,轻轻刮着茶末,嗓音异常清冷,“本殿入主东宫多年,对手下之人从来都是宽和以待,只因你们都曾是索相亲手提拔起来的。但是,本殿宽和,绝不代表本殿软弱可欺。” 太子抿了口茶,将茶碗放到桌上,微眯起双眼盯着卫敏道,“你告诉托合齐他们几个,再对本殿的命令阳奉阴违,别怪本殿心狠手辣,弃车保帅!” 卫敏身子一僵,慌忙叩首道,“奴才遵命,求殿下息怒!” 八爷府 刘鹤弓着身子,端了一碗漆黑的汤药进了八阿哥的书房。八阿哥看了一眼,挥手让几个门人退下。 “这些日子的汤药倒是有些效果,”八阿哥接过药碗,“爷要喝多久才可康复?” “这个,”刘鹤低下头,踌躇了半晌道,“具体疗效还需观察,这方子也是奴才托了几位太医和民间大夫才研究出来的。对恢复贝勒爷雄风倒是有几分把握,只是贝勒爷伤身日久,以后怕难有子嗣……” 刘鹤说完便跪到了地上,八阿哥端着药碗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发作,只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贝勒爷,”看门的奴才匆匆而入,跪在门槛外道,“十四阿哥到了。” 八阿哥眼色一转,示意刘鹤先退下,举步走出门外。 十四阿哥迎面而来,看了刘鹤一眼,笑着冲八阿哥一拱手道,“弟弟搅扰了,不知八哥可方便收留弟弟一晚?”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八阿哥弯起唇角,搂着十四阿哥往屋里走,“八哥正愁没人喝酒呢,你来得恰是时候。” 胤禵笑了笑,跟着八阿哥进了堂屋,突然皱了皱鼻子道,“怎么一股子药味?八哥近来身体不适?” “没有,”八阿哥摆手让十四阿哥坐下,“只不过近来事情繁杂,身体有些吃不消。福晋不放心,让人炖了些补品而已。” “原来如此,”胤禵弯了弯唇角,“这次安郡王病逝,都是八哥在一手操办,朝中内外无不赞八哥贤良。要我说,八哥还是得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因着这些事把自己闹病了才好。” “胤禵说的是,八哥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八阿哥微笑着道。 奴才们送来热茶,胤禵端起茶碗,看了看并未有动作的八阿哥道,“对了,我这次来还带了些好茶叶来。是门人们进上的顶级君山银针,八哥一向喜好饮茶,不如今日咱们一起尝一尝?” 说完也不等八阿哥反应,便示意身边的小瑞子道,“去,跟着小厮们把爷带来的茶叶泡上一壶来。” “是,”吕瑞利落地一打千儿,跟着奴才们往外而去。 八阿哥脸色未变,只抿了抿唇角道,“胤禵不是不爱饮茶吗?怎么今日这么好的兴致?” 十四阿哥弯了弯唇角,神态轻松地靠向椅背道,“就是因为弟弟不爱喝,才都给八哥送来了,免得暴殄天物。八哥爱茶,这回也帮弟弟品一品,看那些趋炎附势的有没有骗我不懂行当?” “哪个敢骗你啊,若真有,八哥也帮你教训他,”八阿哥也笑着应道,只是那笑意未再深达眼底。 另一头,小瑞子端了泡好的君山银针上来,给八阿哥、十四阿哥各斟上了一碗。 十四阿哥慢慢刮着茶末,见八阿哥端起茶碗,看了看茶色,又轻嗅了嗅,才微微抿了一口道,“恩,好茶。”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