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走到一个披着翡翠色斗篷的女子身后,微微躬身道,“姨母。” 赫舍里氏回过头,以往艳丽的脸庞消瘦了很多,只一双眼睛还带着张扬的亮光,“胤礽,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太子直起身子,面带惭愧,还未说话就挨了一巴掌。 “姨母,我——”太子的脸庞微微带着红印,看着颤抖着身子的赫舍里氏欲言又止。 赫舍里氏紧紧抿着唇,眼前渐渐模糊,“你的命是用你额娘的命换来的,你是我们家族最大的期望。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一个奴才做出这些蠢事!” 太子低下头,声音暗哑,“姨母息怒,胤礽自知对不起额娘的期望。” “你错了,”赫舍里氏微扬起下巴,“你对不起的不是你额娘,是你自己!从你被封太子开始,将近二十年,你睡得比人家少,承受的比人家多。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为了能有一天不辜负你皇阿玛、皇额娘的期盼,登上大宝,成为一代明君。如今,只为了一个奴才,你甘心吗?” 太子微微抬起头,眼中带着酸涩,“是侄儿一时大意了,请姨母放心,侄儿一定想办法善后。” 赫舍里氏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看向旁边,“想要善后哪有那么容易,总之,先把那个太医收拾了,还有那个德柱,就当没救回来算了。” “姨母!”太子一时惊愕,“我——” 赫舍里氏转过头,眼神惊怒,“你到现在还拎不清?不要说你是太子,就算你是普通人家的儿子,这种事也是天理不容!” “姨母,”太子脸色微白,声音苦涩“德柱从小伺候我,一心一意为我,这次也是……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你!”赫舍里氏一脸恨铁不成钢,深深呼出几口气后,“算了,他现在死了也是招眼。如今最要紧的是把你身边的叛徒揪出来,你那个毓庆宫以后怕是不牢靠了。” 正三所 年关越来越近,四阿哥给奴才们颁发赏钱的日子率先到了。年底主子的赏银和过年领的红包还不一样,红包是图个吉利,而赏银却颇有年终奖的味道了。 四阿哥自搬来阿哥所,也逐渐设立了赏罚标准,这过年在固定日子,集体颁发赏银的事儿就是由着苏伟的建议正式设立的。 其实宫里的奴才们都在敬事房领月银,钱是内务府拨下来的。 一般来说一个小太监,刨去一些花销和孝敬,多少能剩一些。只要没碰上一个周扒皮的上司,且没有过分沉迷赌博饮酒,每年还都能添补些家用。 不过,钱这种东西,谁都不会嫌少。对于主子来说,赏银不仅是拉拢奴才的一大手段,更是一份彰显身份的体面。逢年过节除了自家主子的赏赐,皇上、太后、皇后都会先后大赏六宫。 原本,苏伟针对年末赏银的颁发,定制了一套颇为完善的交互性打分方式,但是运行了一段时间后无疾而终。主要是奴才们深入骨子的奴性,突然得到了给上司评级的权利,根本不敢运用。另外还有一些因为私愤捣乱的小心眼,比如张起麟,无缘无故地给张保打了四个大大的红叉。 无奈之下,打分方式被简化成了小功小过的记录,奴才有了功劳或过错,经过两级以上的上司认证,就会被记录在案,放到年末做总评。不过,这种方式就不包括苏伟、张保、王钦等高层奴才了。 发赏银前几天,苏伟他们是异常忙碌的,要根据功过簿,计算各个小太监的奖金,而各院总管、管事的赏额还要等四阿哥亲定。 发赏银当天,王钦站在廊下,苏伟他们几个站在下一排,一只银光闪闪的大箱子被摆在一旁。 小太监们面色红润、精神勃发地站在院子里,先听王大总管的一番总结发言,然后听各位管事的工作汇报,最后静等着公布赏额,这个阶段大家最激动,隐藏在奴性深处的竞争意识也随之激发。 此年的光荣任务落到了张公公头上,张保抻着册子,扬着声音道,“茶房小典子,赏银五两;库房小恒子,赏银四两……” 小太监们领完银子,就轮到管事一级的了。 王钦是最高额,三十两,相当于普通小太监一年多的例银。苏伟、张保、张起麟、柴玉次一等,各二十两。接着是王朝卿、库魁等往下十五两、十两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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