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徐太夫人正说到婚事上,被她听了去。 周氏又道:“若有表小姐在中间斡旋,也许真能改善郡主和大少爷的关系,家和万事兴,把这层隔阂去了,灭了内乱的根本,徐家焉有不更上一层楼的道理?” 徐太夫人呵斥道:“住嘴,什么叫更上一层楼?” 国公已是勋位之极,再往上便是郡王、亲王,大梁还没有异姓封王的先例,徐家自然也不敢为天下先。只是她哪知道,方才离开的徐夷则不仅有封王的本事,更是步步为营,做了代天子为政的摄政王。 ··· 徐夷则到了跨院内,院子极小,只有一株半卷的芭蕉在烈日下既懒且倦,令人颇为思念当初梨雪斋大梨树下的浓阴。 流苏在门口,见是徐夷则来了,很是慌乱。她可是和这位少爷面对面扯了许多谎话的,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秋后算账,结果一问之下,竟是为夫人和小姐送朝食的。 “大少爷怎么知道夫人和小姐没睡下的?”流苏好奇地道。 徐夷则道:“心里烦乱的人怎么可能睡得着?” 流苏点头道:“也有理,只是泰则少爷和安则少爷也在呢。” 徐夷则微微顿了顿,点点头,进了门,果见泰则、安则二人在明间同徐问彤说话,人倒齐全了,唯独不见冉念烟。 两兄弟向徐夷则问过好,徐夷则也一一拱手,才在徐问彤的授意下落座。 徐问彤指着被放在说上的锡托盘上,问他:“你端来的是什么?” 徐夷则如实说了,惹得徐泰则一阵窃笑,说他何时心思细密起来。 也不怪徐夷则,他们二人是无事登门问寒暄,自然不需什么理由借口,可徐夷则是有求而来,若无好借口做引子,一开口对方必然觉得唐突,对话也无从进行下去。 徐问彤看着自己的长侄,心说他这是有话要说,便把徐泰则、徐安则都打发回去念书,留下徐夷则,问他是否有事。 徐夷则道:“表妹要回冉家奔丧,请姑母准许我来护送。” 徐问彤不悦地道:“刚出虎口,又要巴巴地回去吗?你这话好没道理。” 徐夷则道:“所以我侄儿提议,由自己亲护表妹归去,一是全孝道,二是避锋芒。” 徐问彤觉得奇怪,“避锋芒?避谁的锋芒?” 徐夷则便将冉念烟和滕王的约定简要说了,删去枝蔓,只说冉念烟是为了救父才出此下策,与滕王谈交换。 徐问彤更惊讶了,她知道女儿早慧,却万万想不到竟到了在王爷面前游刃有余的地步,倒比自己强上百倍。 “这些事她都和你说了?”只和徐夷则说,却不和至亲生母透露半分,徐问彤心中颇为失落。 徐夷则没承认也没否认,道:“去了冉家,居丧期间,滕王不会前来打扰,过三日他带大军去了西北,您和表妹更是高枕无忧。” 徐问彤似乎有所动容,追问他能否保护冉念烟周全,徐夷则坦诚地道:“只要表妹不抵触我,允许我好生照看,便绝不会出事。” 徐问彤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是怕冉家情形复杂,三兄弟里除了冉靖那个耿直的傻子一心一意顾念手足情,另外两个早就各自为政多时了。说冉靖会伤害盈盈,料他也不忍心,只是怕冉家大爷和三爷起了什么歪念头,你可要仔细提防那二人。” 徐夷则道:“这些都留着稍后向姑母请教,我想先去问问表妹的意思,若她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滕王的人也未必会来找麻烦。” 与此同时,槅扇内的暗间,冉念烟早已贴着门板将两人的对话悉数记在脑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徐夷则话虽迂回, 却是指点勾画,譬如欲引川流,先松动冲要处, 余下的自然水到渠成。 徐问彤也知此话有理,当即命流苏安排, 明日便动身前去,过了出殡那日便可回来。时间紧迫,好在搬出了梨雪斋,房子不宽敞,即刻打点也来得及。 那厢束装, 这厢着令小厮留意外院几位老爷的动向,倘若会审的消息传来,必定是他们最先知道。 一日下来,生麻布裁成的丧服已制好。未嫁女为祖母戴孝,当穿五服中最重的一等, 名曰斩衰,服制最粗糙简陋,不加修饰,裁剪处不用缉边,倒省了丫鬟们的力气。 溶月缝好最后一针, 拿到冉念烟面前让她试穿,徐问彤在隔壁间听见了,皱眉道:“哪有试这东西的!你们用心做,到时自然合身。” 溶月急忙收回手, 也不管徐问彤看得见看不见,连连福身,却见油灯前写字的小姐冲自己耸耸肩,又朝春碧挥挥手。小姐从不和她们玩笑,溶月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