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遇上灾年,才经舅舅搭桥, 九岁时跟爹娘一起来京城投奔寿宁侯府的。” 冉念烟道:“那你可还记得家乡话?” 流苏笑道:“自然记得,之前爹娘都在时, 我们在家都说家乡话的,府里丫鬟们都笑我有爱咬舌的习惯呢。” 冉念烟道:“下个月,有位苏家公子要从金陵进京,你跟着我,不要声张, 警醒着些,帮我听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流苏想了想,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加之庆幸小姐没责罚自己,满口答应下来。 光阴快如流水, 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听说信国公家的五公子陪伴母亲孔氏自通州下船,已换了马车进城时,冉念烟正拿着昨日送到府上的邸抄,靠在铺了芙蓉簟的湘妃竹榻上乘凉, 身前是院中枝叶蓁蓁的梨树投下的蓊郁浓荫。 流苏正帮她打扇,缂丝玉竹的团扇虽轻,却也累得她腕子上有些吃不消,见来报信的是正房的紫苏, 她才不甘示弱地挺直后背,打起精神。 自从溶月揭发紫苏和冉珩的私情后,流苏再也没拿正眼瞧过此人,如今见她是帮夫人传信,才略微收敛起鄙夷的脸色,道:“行了,我们小姐知道了。” 紫苏有点抹不开面子,凑到冉念烟面前,依旧如往常般热络地道:“小姐额角上贴的是什么,花瓣似的,怪香的。” 流苏漫不经心地道:“这可不是什么花儿啊、粉儿啊的无用之物,是周太医开的药,小姐总是看书看账本,一翻开书页就没日没夜的,近来觉得眼睛不好,把这东西敷上药,贴在太阳穴上能明目。” 紫苏道:“原来如此,小姐也别太辛苦了,夫人是要心疼的,再过些日子苏五公子就要来,小姐应该提前将养将养,别到了节骨眼上反而病了。那奴婢先告退了,夫人那边还等着我派事呢。” 待紫苏走后,流苏才挤出一张鬼脸,尖声道:“好像谁不知道夫人那边是她派事似的。” 冉念烟放下邸抄,横了她一眼,“算了,等过了这阵子,我再看看春碧和溶月的品性,选一个送到夫人身边,你可满意了。” 流苏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低头看见榻上的邸抄,好奇地问道:“上面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 冉念烟叹道:“殷士茂被杀了,首级悬挂在宣府城门上,五日前天亮时被守城士兵发现的,可至今不知凶手为谁。” 流苏愕然,继而抚掌称快:“好!死得好!这种祸国殃民的大奸臣死有余辜,依我看该和当年的裴卓一样诛九族才对!可惜带累了咱们侯爷,只恨他死的迟了!” 冉念烟不语,只是暗自叹服谢家盘根错节的交际网。 之前谢暄在伊茨可敦面前承诺可以不露痕迹地刺杀殷士茂,果然言出必行。而殷士茂已叛逃到突厥,谢家的人究竟有何通天的本事,竟能自由出入两国关隘,在敌营中取人首级,悬于大梁的城门之上,来去自如,无人察觉。 这不仅仅是靠官场上的关系,更是牵动了谢家这个三朝氏族暗中积蓄的力量,所谓门客三千,不避鸡鸣狗盗之辈,这些杀手游侠之类以武犯禁的角色,竟真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流苏缠着冉念烟帮她好好读读,邸抄上还说,跟了殷士茂二十三年的管家也被抓获,现正押解入京,等候吏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届时谢家、冉家免不了派人上堂对质,自证清白。 这也不用担心,谢家既然能除掉殷士茂,自然就能买通殷士茂的管家,威逼利诱,命他只说殷士茂的罪行,不提谢迁当年那次误判。 只是旧事重提,不免牵扯出裴卓将军的冤情。 那日伊茨可敦有所保留,并未详细交代裴卓进入突厥之后,到兵败投降之前的全部遭遇,以及投降的真正原因,看来是有意隐藏。 然而她为何要为一个失踪多年的人保守秘密,是因为担心影响她和苏勒的处境?或是怕真相揭露之后使大梁时局动荡? 也许还有第三个理由。 冉念烟脑中忽然灵光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