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凉凉的汗,却还是忍着看了下去。 只见那状似葫芦的烂肉上好似有几个血窟窿,那些腥臭的黑血和脓液就是从那些大大小小的洞里渗出来的,蛆虫蚂蚁也皆是从这些洞里钻进钻出。 葫芦上半截正面四个血窟窿,两个还各有一个。 咦,怎么瞧着瞧着,好像一张人脸被剜去双眼,割掉鼻唇双耳后的样子呢?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这葫芦便越瞧越似个被剜去五官,剁去四肢的大活人,那葫芦下半部分渗着脓血的地方,不就是人的四肢连着躯干之处吗…… 葫芦正中两个最大的血窟窿,不就是女人的…… 我越瞧越是心惊如雷,突然那血葫芦不知从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声音说出来自十八层地狱,都觉实在苍白,无法形容出那声音里穿透三生三世的痛苦…… 我手上的蜡烛终于一头倒栽在地,忽的灭了。 我也踉跄着退到门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哆嗦了起来。 身后的大门突然霍啦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我和小七同时向后仰倒在地,小七白着一张好似死人的脸,有气无力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小叫花子,迟疑着唤了一声:“六……六哥……” 叫花子顾不得朝我们看上一眼,他惊慌失措闯进屋中将那血粼粼的怪物小心翼翼扶了起来,丝毫不顾忌那东西身上腌臜的脓血和蛆虫。 我在一圈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站起身来,估计此时脸色比小七也好不到哪去。 门口年长的一个男子,虽身量不是太高,却生得清秀儒雅,像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与小七口中那凶残的老爹着实对不上号,他上前一步向我施施然行了个礼,客气的说道:“姑娘想必就是娉娉仙子了。” 我点点头,强自镇定的说:“冒昧叨扰了这两日,还未曾亲自谢过洞主……” 男人说道:“是小仙早该尽地主之谊,无奈顽劣小儿说仙子重伤未愈,还需好生休养几日……” 他说着冷冷斜了小七一眼,吓得小七往他大哥身后躲了躲。 我正想问问房里那怪物究竟是什么,一个小厮忽然连滚带爬跑进院内,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破了结界,闯进来向我们要人……” 房内的叫花子猛地跳起身来,抓起麻袋把那怪物嗖的一下重新装起来,扛在肩上就要夺路而逃,被门口的父亲兄长七手八脚的拦住了。 小七的父亲一把抓住惊慌失措的叫花子,厉声喝到道:“你以为家是什么地方,这一声父亲白叫的吗?父母兄长你若再信不过,天下哪里还有你容身之处?” “给我关起来,先收拾出个人样再说。” 小七的四哥五哥闻言立即动手,三下五除二抢下叫花子背上的麻袋,压着他向别院走去。 小七愣愣跟着走了几步,迟疑着又叫了声:“六……六哥……” 叫花子脚步微顿,回头看了身后的父亲一眼,哑着嗓子问:“孩儿这副模样,父亲如何还认得出来?” 老狐狸眼圈突然有些泛红,骂骂咧咧的朝他吼道:“兔崽子,当你老子瞎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大禹吗?三过家门而不入?待解决完外面的事,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我震惊的看着那叫花子,难道他就是跟着仙子去了九重天的六哥? 可真不经念叨啊…… 但这一身落魄的叫花子行头是怎么回事? 还有麻袋里那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六哥被两个兄长死死扣着脱身不得,一边走一边挣扎道:“让我走,你们斗不过他,你们斗不过他……” 他渐行渐远,叫声却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听得我眼皮子直跳,小七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他那三尸神暴怒的老爹了,跑到他跟前一连声的问:“爹,那是六哥吗?六哥不是在九重天吗?怎的混成了个叫花子?他背来那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吓死我了。” 老狐狸一个言简意赅的滚字打发了碍眼的小儿子,祭起一道剑光飞上半空,朝聚集在结界裂隙处乌泱泱的人群飞去,几个儿子也紧随其后飞了过去,小七慌慌张张对我说:“娉娉,你先回房等一等我。” 说完也屁滚尿流的跟了上去。 本瓶子素来有热闹必要上去凑一凑的,小七前脚离开,我后脚便跟了上去,血色月光下,山谷间弥漫起一层绯红色朦胧的雾气,小七家依山而建的庄子延绵数里之阔,要说这东土之地的狐族还真是热衷于过凡人的日子,整个狐狸洞地界桑陌相闻男耕女织,连狐王一族都好似地主老财一般,住在烟火气十足的大田庄里。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