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无论我在他面前怎样大摇大摆走来走去,他都视而不见。 可冷不防的,我又总能与他猝不及防间四目相对,好似他一直在不停偷看我似的。 这般眉来眼去□□次之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道不妙,这厮怕是又在打他这颗内丹的主意了。 我只好打点起千般小心,万般乖觉,孝敬祖宗般孝敬他,只盼能哄得他几分欢喜,即便不欢喜,也让他碍于情面,张不开嘴提那让我还丹之事。 岂料惯着惯着,就给他惯出了一身毛病。 一般说来,讨好人不外乎从吃喝玩乐四件事上花心思,可这厮吃东西胃口极其挑剔,讨好起来颇为不易。 葡萄要剥皮去籽,用小寒山下凿来的玄冰刨成晶莹剔透的冰沙镇了,盛在白玉盘里,这般捧到他面前,才能换来他漠然一瞥。 若遇上他看书逗狗,或是纯粹懒得伸手时,我便只好用白玉做的小签子叉了葡萄喂进他嘴里…… 山上采来的大桃,杏子,李子要切成拇指尖大小四四方方的小块,离果核稍稍近一点的果肉便不能要了,防着酸到他,引得他皱眉,切好的果肉同样用冰镇了,摆一个天花乱坠的果盘,小心翼翼捧到他面前…… 若遇到他兴致好,便是他一口,如梦一口,忙得我两爪翻飞,难免错漏百出。 一次我便掉了签子,手忙脚乱之下用手捏起一块桃子递与他,他正与如梦逗闹,转过脸张口便将桃子连同我手指一起咬住。 他微凉湿润的薄唇在我手指上停留片刻,忽的转头看向我,瞬间脸红成了个柿子,漂亮的薄唇也似被我手指蜇到了一般,瞬间嫣红,他猛然松开嘴,逃到三步远之外,气冲冲训我:“你又要作什么乱?” 我委屈,明明是他咬的我,何以是我作乱。 结果那日他训了我,转身步履慌乱回到自己房里,一整日都不肯出门。 九尺男儿,使起性子来似个别别扭扭的大姑娘,真真令我开眼。 我又与他翻脸不得,只好继续哄着,我刨出埋在窗下的果子酿,去房后溪边洗净了瓶子上的泥土,又拿冰水湃了半日,倒出一杯尝了尝,真个酸甜可口,果香醇厚,余韵微醺,如此好的果子酿,我咬牙也当贡品祭了他,再多换来几日苟活。 我抱着果子酿轻扣他窗户,房中大姑娘不肯应声,我便只好轻轻将那窗户推开个缝,将一整大瓶果子酿放在窗下的书桌上,又乖巧替他掩上了窗户。 黄昏时分,落霞满天,我从他窗下经过时,两扇窗户忽的从里推开,我脚底一个趔趄,被人一把拎着衣领抓到窗下。 我手忙脚乱挣扎几下,却被抓得更近,上半身几乎探近了窗户里。 星沉醉目迷离,两颊微红,隔着桌子探身俯压下来,居高临下凝视着我,半晌一语不发,只这么狠狠凝望着我,目光里有醉意,有茫然,有不甘,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害羞。 完了完了完了,醉酒的人最是冲动,发起性子来没有道理可讲,他这般凶猛,若此刻要起内丹来,我岂不是连骨头渣子也剩不下…… 几朵海棠花瓣飘落在我二人之间,又被一阵小风带着凉凉飘走,好似我此刻吓飞的三魂七魄…… “师兄……师兄……你饿不饿,我煮东西给你吃?” 我濒死挣扎,希望能唤醒他一丝清醒的良知,毕竟这段日子,我煞费了许多苦心讨好他,怎能因这一顿酒,都抛到九霄云外去,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我瞧了一眼那一地的酒坛子,除了我送他那果子酿的瓶子还好端端放在他床头小桌几上,其余都东倒西歪,碎的碎,裂的裂,一地狼藉。 啧啧,这是喝了多少…… “师兄……师兄……你冷静些,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我仍在拼命自救,活着甚好,我不甘心就这样粉身碎骨啊…… “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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