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越先订了一套高级病房,江芸到时就把他带了上去。 她拿出仅有的现金送给开车的那位,男人揉揉鼻子,“不用不用,你快去吧,我这就走了。” 江芸坚持,她连连鞠躬感谢他,腰弯得很低,盛情难却,男人收下钱,开车离去。 检查结果出来时已经是半夜,江芸坐在医生面前,手心盗汗。 “亲属?” 江芸紧张道:“嗯。” 医生皱皱眉,“病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江芸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句是吃点好的带回去,“他怎么了?” “脑炎。” “会死吗?” “不会。” “会傻吗?” “……不会。” “会...” “不会,最多一个月会痊愈。” 江芸长舒一口气。她紧攥的手掌撒开,手心都是月牙的印记,湿漉漉的一层汗。 “得住院治疗,还有轻微的并发症。而且可能还会有视觉障碍,短暂的。”医生面前是脑ct图,手里一支笔写写画画,“注意别抽烟。小心支气管炎。他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吗?病史?” 江芸听不进去几句话,她脑袋一团乱麻,等结果这几个小时脑袋几乎爆炸,很害怕是什么绝症,趴在他床边哭得眼睛红肿,浑身都疼。 医生看她恍恍惚惚,简单交代两句,又因为是程良越说明要照顾的人,耐着性子写的普通汉字,洋洋洒洒好几篇。 江芸坐回傅衍之的身旁。 他输着液,沉睡许久。 江芸看了眼时间点,给张宇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有空来一趟。又联系了小徐。 小徐带着些随身的衣物过来,开门就看到江芸抱着傅衍之的手臂,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她在脑子里轮转了许多想法。 比如傅衍之是不是要自杀,她隐约有这样的怀疑。江芸在这些想法里挖掘他,仍是不能想清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她其实也摸不懂傅衍之。 江芸对他没什么更深的了解,他不太喜欢说自己的事。也不怪他偶尔的嘲弄:“阿芸,你又懂什么呢。” 她从国外回来之后那三年,他跟陪玩一样和她在一起。 江芸才多大,她被江文的死冲昏头脑,能摸到傅成的财务漏洞连她自己都觉得蹊跷。 她从傅衍之那里学到的东西比什么都多,管理公司,笼络人心。他带着她出席那么多场合,比傅成给她介绍的人还要多。傅衍之捏着她下巴逗她,喝多了欺负她,不高兴的时候冷嘲热讽,要么不讲话,等着她摇尾巴,她从他那里拿到的比起这些,已经不值一提了。 她怪傅衍之什么呢?无外乎就是他不喜欢她。她爱了太久,想让他有点回应。 她好好想了一夜,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偶尔向着傅媛,她可以不再生气了。傅家那些鸡毛蒜皮的欺负,也算了。日记也算了。他那段时间的若即若离,也算了。他到底爱不爱,都算了。 江芸甚至觉得过分的是自己,弄得傅衍之无家可归也罢了,还要来来回回欺负他。 江芸想,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 傅衍之第二天醒过来,口干舌燥。 手背一管冰凉的液体滑入血液,他懒得抬眼。似乎是感慨还活着,他深呼吸,眯起眼睛环视一圈。 清晨的阳光仍旧亮眼。 手边他不用瞧就知道是他的小江芸。 “醒了?”江芸一夜没睡,疲惫不堪,“喝水么?” 傅衍之点点头。 他嗓子疼,吞咽成了问题,喝水都缓慢地如同耄耋老人。 江芸把水杯放下,两只手握着他的手掌,空气沉寂。 傅衍之合着眼睛,“阿芸,哭了?” 江芸抿抿唇,也不压着哭声,开始抽泣。 “我什么病,癌症?” “你脑残。” 傅衍之失笑。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