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她的时间将将够做完卷子,没有任何空余的时间能用来检查。云飞镜出考场时甩着手臂,估计自己的物理可能没那么容易拿到金奖。 唯一让她感觉不错的,是她抽实验题的手气还不错,抽到的实验题非常简单,操作分应该拿满了。 这一回从考场中走出来的时候,她当真是一身轻松。 竞赛结束了,数学应该会拿到金奖,这样保送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即使真有万分之一的意外,数学只拿到了金奖,数学物理双银奖,也依旧有她心仪的学校的保送资格。 云飞镜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学楼,抬头望着自己头顶的那片天空,只觉得天色从来没有这样蓝过。 如此良辰美景,不如给自己放个假,也不算辜负。 云飞镜在心里暗暗忖度:今天晚上正常睡一觉,不去图书馆通宵学习消磨时间了,怎么样? ——普通同学要是听到她这番心理活动,大概一口凌霄血都要喷出来。 —————————— 和云飞镜此时轻松愉快的心情呈鲜明对比的,大概就是周靖病房里的气氛。 华秘书皱着眉头看了窗户外一眼,只觉得今天的天太蓝,蓝得刺眼,也蓝得过于轻浮。 他正端坐在病床前,周靖难得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手上不轻不重地抓了他一下。 华秘书知道,那是因为周靖已经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四肢,连“握”这种动作都做得费劲,因此只能“抓”一下。 他眨眨眼睛,把眼中因为过蓝的天色刺出的一片水光眨干,反手握住周靖,郑重地说:“我在呢,周总,您有什么都跟我说。” 周靖僵着脸孔,他脑中的淤血已经凝结成疤痕,压迫住他大半的面部神经,让他没法做出非常鲜活的表情。 “老华……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头发,也都白了啊?” 这话虽然磕绊,但问得非常有条理性,华秘书没有因此惊喜,他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一个不祥的预感正于心中缓缓升起。 他送走过自己的父母,也送走过几位临终的朋友。在华秘书的经验里,周靖现在突然的清明不像是好转的迹象,更像是、更像是…… 回光返照四个大字在华秘书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嘴唇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周靖还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华秘书惨笑一声,勉强答道:“老板,我头发早就白了,咱们都老了。” 周靖嗯了一声,神情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去叫大少……” “海楼,”周靖回神,“是,海楼现在在哪儿呢?” “大少在公司。”华秘书没敢告诉周靖最近发生的事,他只是委婉地说:“云总提点着大少呢。” 听到这个回答,周靖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回光返照间,周靖升起一丝人生最后的清明,往事浮光掠影一般从他脑海里纷飞而过,他听到自己内脏缓缓腐朽的声音,同时也想明白了许多。 云总的提点…… 不如说是架空更加恰当吧。 周靖没揭穿自己这个老下属善意的谎言,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声音里说不好是欣慰还是苦涩:“大舅哥能管着海楼,我就放心了。” “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能有云笙云笛两兄弟在,下半辈子总不会少他一口饭吃。” 周海楼是他自己的儿子,周靖不是没有对他望子成龙的时候。但是回过头来,他很知道周海楼究竟是块什么样的材料。 烂泥不上墙,朽木不可雕,周海楼耳根子软,主意又正,要是能被舅家管一辈子,做一个甩手的富贵闲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