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镜靠近一点,也抱着或许云飞镜愿意软化态度的妄想。 然而现在,在看清那块佩玉的碎痕后,在浑身无力地跪倒在云婉的墓碑前后,他对云飞镜,实在是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对他的亲生母亲,对他的亲生妹妹,周海楼全都于心有愧。 想到刚刚云飞镜泣不成声的画面,想到墓园里埋葬着自己最亲密的母亲,周海楼便觉得自己一呼一吸之间,肺腑都隐然作痛。 好像每一丝吸进体内的空气都成了刀子,顺着肺泡流淌进血管,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 ——她们本该是世上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两个女性,一个是生他的母亲,一个是一母同胞的妹妹。 然而这两个人,他竟然都错过了。 和母亲的别离是命运的戏弄,和云飞镜分开,却是他自己有眼无珠,自作自受。 云飞镜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玉,即使已经用一层金子箍紧,上面的裂痕却依旧俨然……就像是他和云飞镜之间不可弥补的关系。 周海楼慢腾腾地走到了云笙身边,低声叫了他一句:“大舅。” 云笙看了看他,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哑意:“什么事?” “我妈妈和……妹妹她们之前生活在什么地方?”周海楼问出这句话时,已经羞愧得脸皮发烧。 他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埋越深:“我、我能去看看之前她们住的地方吗?” 云笙的眉毛轻轻一动,他语气平和地问:“周靖没有告诉你,你也就现在才想起来?” “……”周海楼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脸色涨得通红,赤色一直蔓延到了自己的耳朵根。 “至少你想起来了。”云笙不无嘲讽地说。 而周靖那个情深如许的当代情圣,云笙似乎还没听过他去云飞镜过去生活的地方看看的消息。 云笙简单地一偏头:“上车,我亲自带你过去看。” …… 云笙的轿车还没有开进巷子,周海楼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周大公子的架子有是有,但摆得没有一些衙内大。他也“与民同乐”吃过几次路边摊,还和陆纵他们一起在大排档里撸过串。 对他而言,那是一种新奇的经历。但要说把这样喧哗的环境作为日常居住的场所……周海楼觉得,自己大概要神经衰弱。 尽管现在还不到下午五点,但是晚市的雏形已经摆了起来。 皮卡车和支起的彩色棚子把一正一逆双车道堵得水泄不通,地面上散落着烂果子、菜叶、油渍还有沾满血污的鱼下水。 喧哗声已经在晚市里吵吵闹闹地响起,周海楼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已经近乎于呆滞。 等车开进那条狭窄的小巷时,周海楼的脸就更是僵成一片。 远远地,他就已经闻到了垃圾桶刺鼻的味道。 成包成袋的垃圾满满地堆出了绿色垃圾桶,苍蝇飞旋着绕在垃圾上空,夏天味道大,周海楼简直可以想象,即便是在楼上,只要开开窗户,鼻子里呼吸到的,都会是这种臭气。 “……” 即使已经做好了云飞镜生活得很简陋的心理准备,在踏入那扇单元门后,周海楼还是深深地吃惊了。 这个……一层究竟是有多少个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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