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纵第一次和云飞镜道歉的时候,她曾问过他,如果自己不是那个曾经救他一命的恩人,那陆纵还会不会这么后悔? 我会后悔吗?陆纵模模糊糊地想着。 很大可能是不会的,那些人管我什么事…… 可是…… 陆纵缓缓地、苦涩地垂下眼睛。他在这一刻鲜明无比地感觉到,云飞镜或许会后悔救他。 眼前的两个混混肌肉都僵硬了,冷汗正顺着额头、脖子滚滚而下,脸上惶恐的神色一眼可见,根本不用做多余的辨析。 怕我,都怕我…… 陆纵沙哑地笑了一声,他抬起手压住自己的眼睛。 “滚。”他低声嘶哑地说,“现在就滚!” 那两个混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简直堪称争相恐后地跑远,生怕稍微晚了一步,就被陆纵扣下来,成为他谋杀他自己的材料。 可以预见的是,至少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这两个人不会再想吃夜宵了。 当两个混混脚步慌乱地离开那条深窄的小巷子时,它们的背后传来了某种格外沉闷、发钝,令人汗毛倒竖的声音。 他们听见某种闷响,就像是砖头被抡起来砸在某个硬质的物体上。 “……”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带着不可置信的恐慌,和逃过一劫的余悸。 而此时此刻,在那条小巷子里,听着两个手下小弟慌乱跑远的声音,陆纵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放在手边的砖头。 一般人伤害自己都会有所犹豫,人们对自己的下意识保护,总会让力道减轻。 有些自杀者可能连把自己手腕切出十几条血痕,但除了皮外伤外问题都不大,甚至可以自己止血,再打车去医院。 然而陆纵不一样。他目光一狠,捡起那块砖头砸向自己脑袋的力度就没有半分迟疑。 砖头敲在他额头的声音,和他拽着别人的脑袋,把对方的脑壳往地上磕的声音一样沉闷。 一下、两下、三下…… 第四下的时候,连砖头都骤然从中间裂开,露出新鲜的砖红色内芯。 而陆纵已经头破血流,满额是血。 鲜血把他又粗又硬的黑发打成了几绺,在重力的作用下狼狈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陆纵抬手,摸了摸自己血糊糊的伤口,在双眼发花的晕眩中,低声悲伤而嘲讽地笑了出来。 他缓缓地垂下头,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双膝之中。 “我……” “后悔了……” “真的……好后悔啊……” —————————————— 之前严铮青曾经提过,陆纵有一个发小朋友,高中去了国外留学,两个人这才分开。 据说除了陆纵的父母之外,那个发小是世上唯一一个能忍受陆纵疯狗脾气的人。 陆纵的朋友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探望陆纵。 他在国外也有事情要处理,因此回来得稍稍有点晚了,陆纵已经去见过云飞镜,同时用一块砖头把自己成功地送进了外科急诊。 当朋友看到陆纵的第一眼时,心中浮现的念头就是:他包得好像一个木乃伊啊…… 确实,陆纵的伤全都在脑袋上。 这些乱七八糟的痕迹里,包括他之前在会客室的磕伤,他用砖头把自己砸的皮开肉绽的外伤,还有手术缝合皮肉的针痕…… 他额头上顶着一圈厚厚的绷带,看起来简直像是在脑门上套了一个白色的螺丝帽。 朋友看了陆纵一眼,口吻里带着浓厚的犹豫:“你,你这是……被开瓢了?” 本来这句话只是个缓和气氛的玩笑,然而他没想到,陆纵竟然真的沉默地点了点头。 “……” 朋友的目光微微一动,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你以后还是少出去打架,少惹点事吧。”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就像你现在这样,虽然你是能打,是厉害,可人家要是想打你,你肯定也跑不了啊。” 朋友苦口婆心地对他说:“我早就和你讲过,世上没有只有你能打人,没有别人打你的道理。你看看,现在果然翻船了吧?” “以后不要总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 陆纵转过头来,看了朋友一眼。 直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