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海楼受宠若惊地说,“只是脱臼。那时候有个男生想跑,我帮着他,让他吊在我的胳膊上,慢慢把他放到一楼……他还是太沉了,我胳膊就被拉得脱臼。” 云飞镜又问:“那你想过甩开他吗?” “没有。”周海楼立刻回答,生怕云飞镜以为自己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 “我怎么会甩开他……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已经是我的全部希望,我哪怕是死,那一刻也决不能松手的。” 即使不知道孙亚能不能逃出去,不知道孙亚逃出去后会不会打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来救他……可这已经是周海楼的全部期冀和指望。 听到了这个回答,云飞镜就短促地笑了一声。 着笑容里不含宽容,也不带着谅解,好像只是动动嘴唇,不存在任何感情意味。 周海楼突然就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当时也是脱臼……在手腕。” “是啊,我从二楼半跳下去。”云飞镜淡淡地说,“连跳两次,落地为止。跳的时候除了害怕没有其他念头,唯一记得的就是把右手抱在胸前。” “后来老天果然厚报于我,我身上挫伤了不少地方,左手腕脱臼了,幸好右手安然无恙。” “……”周海楼仰头望着云飞镜,他颤抖地,不由自主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抱着右手?” 他几乎能预感到那是怎么一个惨烈的答案,必然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熟悉。 他不想问,不敢问,可此时此刻,已经是气氛在推着他往前走。 云飞镜又笑了一下。 “因为我的右手是写字的,十三天后就要区考。我想转学,我想离开盛华,那就只有这一条路走。” “我没有一个身上写着电话号的朋友,我也没有那个电话号可以托人去打,我没有钱,没有地位,只有学习成绩还算拿得出手。” “在那个时候,那是我唯一安身立命的东西。” “真巧,”云飞镜平静地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死了,也不能断了右手。” 有时候人在事后回想起来,总会惊讶并后怕于当年的决绝到破釜沉舟。 但要是能再把昔日的心境模仿一次,大家就会明白,那时候因为前方只有这一线天峭可走。 虽然天峭又窄又抖,虽然它通往着未知的前路,可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只要一阵狂风刮来,登时就要粉身碎骨。 周海楼慢慢地、无地自容地侧过了头。 “你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过你还没能理解我——你自以为自己理解了。” 云飞镜说:“我听说你的事了,你在那里呆了四天三夜……我看过那个学校的新闻,我觉得他们都非常不是东西。” “但你没有真正理解过我当时的境遇,周海楼。” “你在那里,身边的人冷漠的就是冷漠的,对你不好的就是对你不好的,愿与你结盟的,就是一开始伸手去帮你的。” 说到这里,云飞镜微微摇头:“纯粹的冷漠,纯粹的恶毒,和一开始就明晰的、没有反水的结盟。” 可周海楼只是个特例,世上的事,云飞镜遇上的事,大多数都不是这么简单的。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即便周海楼已经伤成这样,他居然还是比云飞镜要幸运一些。 云飞镜的同桌,可以无声跨过云飞镜鲜血的冷漠,可最开始的时候,云飞镜曾以为他是自己的朋友的。 至于其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