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年轻人,往往都感觉自己已经大了,已经是个有主意的人。但我们做家长的看了,却不觉得是这么回事。我常常和小楼说,做人最重要的,一是不要走错路,二是不要交不好的朋友,学习成绩倒是其次了。” 周靖说这句话时,稍微停顿了一下,在“朋友”两个字上加了个微妙的重音。 眼前这个女孩子十几岁就学会自己讨生活,还能在学校里考第一,就算不是人精,至少也会看人脸色。他觉得对方应该听得懂。 云飞镜果然听懂了。 但说真的,她听到这句话时的第一反应,是“那周海楼这辈子完了”。 身边的朋友一个陆纵一个舒哲一个严铮青,还有一个叫宋娇娇的妹妹,她看这个大傻子的人生眼瞅着走到头了。 但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个微笑:“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 周靖又把话说透了些:“小楼平时和他的朋友们相处的还是很好的,只是最近年轻人之间闹了点别扭——不过那也无可厚非。” “……”云飞镜沉默了片刻,她在考虑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她实在想不到,周靖这么一个大老板,想干的事居然和舒哲那个老鸨子是一样的。 “您的意思是,我转学之前还得负责让周海楼和他的朋友之间和好,是这样吗?” 周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他们男孩子的友谊成与不成,最后都是一段珍贵的经历,不必强求。不过,我不希望你再联系小楼的朋友们。” “……” 有那么一个瞬间,云飞镜几乎想站起来,把茶水泼到这个人的脸上。 她是犯贱吗?好不容易跳出火坑,最后还要去联系当初的施暴者? 但云飞镜终究没有。 她只是明白了,周靖和周海楼父子,说到底都是一路货色。 他们太有钱,所以他们太傲慢。 周海楼偏听偏信宋娇娇的一面之词,心甘情愿地给人做刀。 而周靖大概从来都没了解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他只是独断专行地觉得“自己的儿子发傻打架不学好,一定是被人带坏了”。 既然和周海楼打架的那个人是云飞镜,那“交到的坏朋友”也无疑是她。 因为云飞镜穷、因为云飞镜是个孤儿因为云飞镜势单力薄,所以他们只需要考虑“我怎么才能达到我的目的”,而从来用不着去正视“云飞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能在他们眼里,云飞镜就不算人吧。 云飞镜无不讽刺地想着:周靖该会不觉得,他只是把自己转学,手腕已经是非常温和、非常友好了? “我没有他们的任何联系方式。”云飞镜简短地说,“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之前和小楼打的那一架……”周靖沉吟了一下,“他一开始判断错误,不该偏帮。但你也把他打得很重了。他也有错,你也有错。既然如此,我就做个和事佬,你们两个之间算是两清了吧。” “……” 两清?谁让他说出的两清?谁给他的权利定义两清? 直到现在,云飞镜甚至不敢回忆自己和周海楼打架的原因。 一想到碎成两半的那块玉佩,她就连呼吸都在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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