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不消,就是戏有点多。 她老爹庄修然当年是寒门武举出身,凭着一身的好本事夺了武状元,又在四处征战中立下许多功劳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而岑氏与他青梅竹马自幼定亲,自然也就是寻常人家的寻常姑娘,家里从前还是卖烙饼的,别看她一张脸生得精致秀美,实则却是个泼辣火爆性子,又因为跟着丈夫一直在北方闯荡,打起仗来还得帮着整顿军备安排妇孺,吃过干馍馍睡过柴草堆,就连贼寇都上马杀过好几个,骨子里没有半点柔弱小女子的气质。 可她不信邪。 她总觉得凭着自己这张脸,这身段,天生就应该小鸟依人娇俏可怜,男人也最爱这般做派的女子,于是隔三差五地就照猫画虎学上一学,以至于后来养成了习惯,遇事不决先抹眼泪,也不管眼中是不是真的有泪,姿势要标准,表情要到位,看着自家相公的目光也要够依赖够深情。 每每这时候庄采薇都觉得自己身上掉下的鸡皮疙瘩能当地毯铺,偏她那个宠老婆宠得毫无原则的亲爹,还能满腔柔情地搂着媳妇上演一出百炼钢化绕指柔,情意绵绵无穷尽,好像平日里他媳妇抄起铁锅追着儿子揍的时候他都没看见似的,真真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呵呵。 连带着她身边的青竹,如今也学得很会演了呢。 懒得分辩这个,庄采薇往罗汉榻上一歪,问她娘:“这又是出什么事了?让你哭成这样?” 岑氏大约是今日演够了,这会儿也不再端着那架势,跟着歪过去,幽幽叹道:“今儿早朝,有御史向陛下进言,眼看着先帝孝期将过,这大婚的事也该提起来了。” 庄采薇面上一滞,垂下眉眼道:“那陛下怎么说?” 岑氏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欲言又止。 庄采薇却不在意,只笑了笑:“到底怎么了?还能退亲不成?” “哪能呢。”岑氏道,“陛下倒是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话,我听着递消息过来的人晕晕乎乎地复述了半天,左不过就是一个意思,他还年轻着呢,大婚不急,回头再说。” “哦。”庄采薇恍然,“那就是要拖婚期了,也行吧。” “行什么行!”岑氏恨恨地拍了这不争气的女儿一下,“你要知道陛下这话一说出去,有多少人要背地里议论你,不得圣宠可不是件小事!” “可这不得圣宠……我也没辙啊?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陛下了,左右我爹得圣宠就行了呗,横竖又不能退亲。” “唉……你说这事闹的。”岑氏忍不住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当今陛下言成简年方弱冠,称得上是大燕国头一号的翩翩少年郎,而早年由先帝下旨与他定了亲的,正是如今歪在罗汉榻上很没形象地剥着瓜子仁的,今年十七岁的庄七姑娘庄采薇。 “算了。”和岑氏的忧心忡忡截然不同的,庄采薇脸上不见丝毫愁色,只笑嘻嘻地安慰她娘道,“左右这个事,咱们愁也没用,只能随他去了,陛下要不想婚,那也只能耗着,等啥时候他想婚,再婚呗?” 道理是这个道理,他们还能做得了天子的主不成?但是怎么从庄采薇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这么不是味儿呢? 岑氏一脸嫌弃地看看自家闺女:“我琢磨着指不定是你什么时候开罪了陛下,你瞧瞧你如今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还当皇后呢,我要是陛下我也看不上你。你说说今天一早又去哪里鬼混了?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多学学人家凤中城里的大家闺秀,看看人家那气质,那底蕴,那才堪为一国之母……再不济,你也多跟陛下接触接触,让他努力察觉一下你的优点?说不准他就特别想婚了呢?这拖着也不是个事啊……” 庄采薇听着她娘这一通唠叨,脸上神情渐渐呆滞,半晌才收回神思忍不住吐了一句槽:“……我的亲娘,陛下住的那可是皇宫。” 还多多接触呢,总不能夜闯皇宫吧?那是要坐牢的哎! “也是。罢了……”岑氏也知道如今这局面他们束手无策,只不过徒增心中烦闷,又不是很耐烦面对这倒霉闺女了。 于是庄采薇就被亲娘给赶了出来,带着青竹溜溜达达地回自己院子去。 溜达到半道上,就见她手底下的另一个大丫鬟鹤语从外头过来,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行了礼,道:“姑娘,二姑娘过府来了,说是来给姑娘送东西。” 庄采薇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