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街道两旁的光,接着是夜晚霓虹的光芒。 快入冬,街上的行人很少。 他们背后,铁栏杆高高竖起,柏正早就没有力气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少女身上。 他垂下目光看她。 少女身躯稚弱,这一年她还没彻底长大,然而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坚毅。 柏正看着看着,心里竟泛出了痛。他或许注定应该死在这一夜。 柏正缓缓收紧自己手指,触碰到她的温度。 很暖,和这个秋天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知道飞蛾第一次碰到火时,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满足。他看见自己的血,沾了一些在她衣服上,似乎把她也染脏了,柏正手指颤了颤,收回手。 喻嗔焦虑地发现,学校门口没有车路过。 “我们去街道,可以吗?” 柏正整个口腔都是血腥味,见她看自己,他点点头。 喻嗔便扶着他,往对面街道走。 “慢一点,别怕,柏正,我们很快就会到医院的。” 他便真的一点也不怕了。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明白,原来只要有人温柔些而坚定向他走过来,自己不用那么凶横,也能活下去。 两个人好不容易到医院,这一晚折腾到了半夜。 给柏正检查的医生取下口罩,喻嗔才知道柏正到底伤得多重。 “现在需要做手术,病人肋骨断了一根。两只手的手腕和一只脚脚腕脱臼,内脏受到重压出血。”医生皱起眉,“你是他家属吗?手术前需要签字。” 喻嗔愣住。 她没想到,这竟然是柏正口中的,他没事。 喻嗔没办法联系到柏正的家人,而且听桑桑说,今天把柏正打成这个样子的,正好就是柏家人。 她有些焦急,想问问医生,能不能先给柏正手术。 话还没问出口,一群人急匆匆赶往医院。 为首的中年男人有几分眼熟,喻嗔想起前不久才见过他,是柏正叫来和牧原对抗的人。她松了口气。 徐学民满脸焦急,连忙和医生交涉。 柏正从来不让自己的人跟着他,所以今晚柏正出事,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徐学民痛心自己的失职。 很快,手术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徐学民这才有空分出心思给一旁等着的少女,她站在医院凳子旁,懂事地没有过来打扰他的安排。 喻嗔不认识徐学民,徐学民却认得她。 毕竟前后两回,柏正主动找他们,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孩。 穿着西装的徐学民,深深给喻嗔鞠了一躬:“谢谢同学送柏少来医院。” 喻嗔还是第一回 被年长的人礼貌鞠躬,有些不自在。 她点头回了一礼:“既然你们在这里,那我回去了。” 徐学民自然不会强留她在医院守着,很是客气地安排人送她回学校。 喻嗔回到学校,小吃街有几家店还在运营,野猫蜷缩在巷口,冰冷的风中,它一双猫瞳在黑暗里看得清晰,警惕地盯着人类。 喻嗔顿住脚步,去小吃街买了一根烤肠,放在它身前。 她弯了弯眼睛:“谢谢你找到他。” * 衡越体校这么久以来,铁栏杆形容虚设,然而昨夜第一次关闭,让学生们意识到,这些栏杆的存在并不简单。 学生们都有八卦好奇心,各种猜测和版本开始在学校流传。 “那个栏杆,听说是一年半前修的,恰好就是我们入学那年,图书馆都没来得及翻修,学校率先修了栏杆。” “这个我知道,图书馆是柏家捐的款。那栏杆也是他们让修的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柏正不是柏家唯一的继承人吗?昨晚的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说来我一直奇怪,柏正那个家境,怎么会来衡越念书?他家砸够了钱,也可以去三中的吧。” 乔辉听见这些话,来了火气:“说什么呢你们!嫌命长啊。” 在十五班,比起柏正,乔辉经常嘻嘻哈哈,称得上脾气好,女孩子也相对喜欢和他说话。然而他今天发火,才让学生们想起这几个人都不好惹,连忙闭了嘴。 庞书荣拍拍他肩膀:“行了,走吧。” 听说正哥出事,他们也不打算上课了,好歹先去看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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