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帷帐中,气氛沉闷压得高郁心头憋闷不已,而这股压力来源却不是别人,正是端坐桌案之后,面容严峻之人——他的父皇。 “孩儿参见父皇。”高郁躬身行礼,眼睛垂下紧盯地面,不敢直视皇颜。 可皇帝却好像早有预料,免了他们的礼之后,一双眼眸只直直的看着高郁,低声道:“郁儿今次是来,是打听张延之事的吧……” 被一眼看穿,高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父皇明鉴,孩儿听说张延醒了,所以特来打听一二。” 说罢看向站在一旁的靖王,用几乎恳求的声音道:“皇叔可已问张执剑话?他可有看到当日的情景吗?阿……娄执剑到底为何杀了那青衣侍卫?” 一连串的问题代表着高郁焦急的心情,他一边问,一边握紧了拳头,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靖王。 可靖王接下来的话,却让高郁的心堕入了无边地狱。 “张执剑是已经醒了,本王也已经问过他前日发生的事,可他证词与娄执剑恰恰相反。”靖王转头,锐利的鹰眼紧盯高郁,一句一顿道,“他说那日娄执剑本可救下四皇子,却偏偏一直未出手,一直等到四皇子被猛虎袭击身亡才出现。他杀江侍卫不过是想灭口,怕江侍卫活下来会揭露他的罪行。” 靖王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像是鼓锤,敲在高郁心头。 刚开始时他还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听完最后一句,他却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顾不上可能圣前失仪,大叫出来:“他撒谎,皇叔他撒谎!” “侄儿进到林子里的时候,娄执剑明明是将四弟护在身后的。娄执剑没有见死不救,更没有为了保密,杀人灭口!”高郁声音颤抖,“明明是他为了脱罪,才想把罪责推到娄执剑身上。若真的如他所说,娄执剑不应该连他一同杀了,怎会留他性命至今!” “父皇,孩儿相信娄执剑是无辜的,请您一定要明察,不要错怪忠良啊!” 他已预料到那群人可能会用娄琛做突破口,却没想到那些人心思竟如此歹毒。娄琛若真的如张延所说见死不救,那可就是谋害皇子的罪名,不仅娄琛要治罪,高显也会被牵连。 而且那日与娄琛一同出现在树林的是自己,父皇若真的信了张延的话,将娄琛定下罪名,后果将不堪设想。 高郁说完低下头,跪拜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高郁俯首在地,因此没有见到靖王朝着桌案后的人看了一眼,也没有看见他的父皇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满意的眼神。 许久,就在高郁以为父皇已然不信他的言辞,对他失望至极之时,桌案之后却传来一句问话:“郁儿,你可知负责这次围猎守卫的是何人?” 高郁愣了一瞬,虽不知父皇为何突然这般问,却还是老实答道:“回父皇,是副都指挥使,年大人。” 皇帝继续问道:“那你可知,这年指挥使是何人?” “孩儿……”高郁思索半天,也未能得出个答案,只能讷讷的看着高位上的帝王。 皇帝却只淡淡一笑:“是谢郡公胞弟的女婿啊……” 高郁心中轰的一声巨响,心头巨石具碎,如醍醐灌顶,忽然明白了父皇这话的含义。 一石三鸟,这才是那群背后想要加害之人的目的。 皇帝见高郁神色由迷茫变为清醒,眼神也逐渐清明,染上一丝冷然之色,终是轻叹一声。 良久,他才轻声问道:“郁儿,你现在知道是谁害了你四弟,江侍卫又是被何人所杀了吧?” 高郁愕然的望着靖王,良久才缓缓道:“没有人要谋害四弟,这只是个意外……娄执剑也没有杀人,江侍卫是为了保护四皇弟,被猛虎袭击身亡。” “好,很好。”南梁皇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心中七分欣慰,三分怅然。 皇帝走下高位,将高郁扶起,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疼爱高郁却从未想过将皇位交到高郁手中,在他眼里高郁同他该是一类人,合该放逐于山野,不被这一方天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