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院中,两道人影互相对坐。一人青衣飘举,脸色苍白,眸中两点火焰如在深海中燃烧;另一人却是一副富贵逼人的贵公子打扮,双目开阖间隐现锐光。 中间的石桌上,堆着一个简易版的沙盘,山川河脉尽在其上。 楚肆目光在沙盘上打量,放下最后一枚石子。对面的青年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神情莫测。 “久别未见,突然邀我前来,不会就是为了看你堆沙盘吧?”半晌,曲应非才幽幽开口,语气古怪。 ……emmmm说好的天下大乱,正是他征战沙场的最佳时机呢? 作为一个为了上战场连未来皇帝都敢干掉的战争狂人,他不在乎战争的正义与邪恶,也不在意背后的悲欢离合,他只在意执掌万军、攻城灭国的无上快意。 然而两年时间过去了,对方这个空头承诺可还一直没有兑现。自己当初却被他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踌躇满志。 念及此处,曲应非的脸色更冷了,总有一种当初是被忽悠了的感觉。 “咳咳……稍安勿躁。”脸色苍白的青年掩唇咳了几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吐出一句话,“君之所求,必能如愿。” “……说人话。” 曲应非一阵心累,感觉和这些文人打交道就是麻烦,什么含糊暗示,他听不懂。他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如愿以偿。 对面的青年突然弯起唇角,微微一笑。这笑容放在那张笔墨难描丹青难绘的脸上,当真是惊艳极了。却笑得曲应非浑身寒毛直竖,有种被人算计的不祥预感。 他轻咳一声,假装刚才说的话都不存在,一秒从心:“还请楚公子直言。” “你可曾想过效仿先辈,远征塞外,拓土千里?”楚肆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点在沙盘上的塞北与西域,“以曲阳侯在军中的人脉与威望,为小侯爷在边关安排一个职位应当不难。” “不难,但只要陛下不愿意,我就永无晋升之日。他可是一心收归兵权呢。” “过一段时间,不必皇帝允许,你便可自行其是。”楚肆语气轻描淡写,“最好是将京中南北两军能拐走的一并拐走。” 曲应非:“……” ……说的这么轻松,这语气怎么像是买个东西顺走点添头呢? 他连忙直摆手:“这是不可能的。我一人投军倒也罢了,还拐带南北两军?你以为陛下会这么简单放人?” 现在的皇帝或许不像先帝那样气量狭小,但也绝非好相与之人。 他表面上暴虐无道,实际上并非毫无分寸,而是疯狂与理智并存。每一次出手所带来的后果都在皇帝可以承担的范围内。 像是曲阳侯这一类在军中久负威望的大臣,未有完全把握出手时,皇帝绝不会轻动。但南北两军是皇帝的命脉,曲应非要是真的作死去撬皇帝墙角,下场可想而知。 “自然不会。”楚肆摇摇头。 这位新帝性情无疑早已经扭曲。一方面无所顾忌地折腾江山,丝毫不在意大雍皇朝会否因此衰微,另一方面又相当在意自身的绝对权柄。 从穿越女口中得知的历史中,这位著名的暴君生生折腾了近二十年,将整个天下折腾得民生凋敝、风雨飘零,只因手掌大军,哪怕中间有人起义反抗,也被他血腥镇压,恣意快活半生,只给幼帝和大臣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要想从这种人手中分润军权,还不如白日做梦来得更快。 曲应非顿时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你说的又怎么实现?” “皇帝自然不会放人,但你可以抢人。”楚肆补充完自己的话,语气意味深长,“那时……恐怕他自身难保,也没有机会同你计较了。” ……当然,中间也免不了吃些苦头,反正小侯爷皮糙肉厚。 楚心胸宽广·从不记仇·肆在心里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满意点头: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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