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老三想的却比较多一些,再联系其马瞎子的那些话,宋老三觉得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有一场特大暴雨要来了。 夏收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成熟了的小麦若是不及时收割,一场暴雨下来就可能会烂在地里面,就算收割回来了,若是不及时晾晒,也会霉变发芽,到手的粮食铁定会大打折扣。 更加糟糕的是,他们所在的南拐生产队距离娘娘山并不远,整个生产队有大半人家是在娘娘山脚下的,若是接连几天暴雨下来,山上的树木把不住泥沙,一旦发生山体滑坡,那大半个生产队就会被泥石流给淹没了。 马瞎子跟宋老三说了挺多事情,他说的有理有据,桩桩件件都能找到对应的事情,再加上宋老三自己的经验,让他不得不信这件事情。 今年可能是真的要闹灾了。 原本宋老三是想让马瞎子跟他一起回来的,大家一起把这事儿好好地跟生产队长说一说,也好让大家有个防备,能躲则躲,能买粮食也买鞋粮食,毕竟如果真闹灾了,泥石流还能躲开,可若是没有粮食的话说,那绝对是要出人命的。 宋老三将自己的提议说了出来,然然而马瞎子却拒绝了宋老三,他并不想跟宋老三回来,也不想掺和这件事情。 “老三,我的情况你也清楚,你觉得我若是回去说,有多少人会相信?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胡编乱造,最后在把我送去接受教育?” 这番话一说出来,宋老三立马便不说话了。 当初破四旧的时候,马瞎子和他师父所栖身的那间道观直接被砸了,砸道观的人有不少都是生产队上的人,往常他们试图两个也帮了不少忙,可是到了那种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肯帮他们的,最后道观被砸了,里面的一切都充公了,而他们师徒两个也被带走去进行学习教育了,之后几年的时间,宋老三一直都没有再见过他们。 这些年宋老三也没有打问过马瞎子的事情,生产队的人也没有谁提起他们,大家似乎都把他们给遗忘了似的。 这一次能在县城遇见也是巧合了,若不是马瞎子开口喊了他一声,宋老三绝对认不出来这个面容苍老的男人就是曾经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马瞎子。 马瞎子说他也是看在他们曾经的情分上才提醒宋老三的,信不信是他的事情,旁的他不会在多做了,他生下来就被抛弃了,是道观的师父把他养大的,他跟南拐生产队的人其实并没有太多交情,能说这么多,也已经是极限了。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最后马瞎子还是拒绝了跟宋老三回南拐生产队看一看的请求,一个人杵着拐棍离开了,他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也没有跟宋老三说自己住在哪儿,似乎并不打算跟他继续来往了。 明白了对方的不打算跟自己继续来往的意思后,宋老三也没有强求,他左思右想了一番后,还是去了县城的黑市一趟,打问了一下那边儿的粮食卖价。 他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就是去做这些事情的,回来的路上宋老三又细心观察了一番,他越看越心惊,心里也越发慌乱了起来。 现在的天色黄得不太正常,地上的蚂蚁也成群结队地往高处走,燕子在低空之中飞掠而过,叽叽喳喳的叫声听着便让人心烦意乱。 种种迹象都印证了马瞎子的话,宋老三如何能不心焦? 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张美珍后,宋老三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子,哪怕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有人分担的话,这压力也会小上许多。 听完宋老三所说的这番话后,张美珍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她不安地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那张秀丽的脸上挂满了浓浓的焦躁之色。 夏收的时候下暴雨会有什么后果,张美珍心里面一清二楚,年幼时候她也经历过这样子的灾年,那会儿带来的惨痛记忆到现在都还没有抹除掉。 她原本还有个弟弟,可因为灾年,家里面的口粮不够,张美珍的弟弟就被生生饿死了,那一年,生产队饿死了很多老人和小孩子,活下来的人一个个也瘦得皮包骨头,一副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 暴雨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暴雨过后的涝灾,若是起了水,这一季的粮食收不到不说,就连下一季的粮食怕是也没了。 过去的可怕情形历历在目,张美珍的身体无法遏制地颤抖了起来,她脸色发白地看着宋老三,颤着声音说道:“三哥,我把钱都给你,我们去买粮食,大不了,大不了雨没有下,新粮食顺利收上来,我们把新粮食卖了,顶多亏一点儿……我们还有大宝,不能赌那个可能。” 张美珍早夭的弟弟也是宋大宝这么大的年纪,倘若当初粮食够的话,他也不会早早去了,幼年的记忆给张美珍带来的伤害极大,所以哪怕知道暴雨可能不会来,可是她也不敢去赌那几分之一的可能。 跟人命相比较起来,钱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宋老三知道自己媳妇儿的性格,见她同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