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下人略微尴尬,领头的管事叹气道:“郎君,王爷他只是一时拧不过弯来,您顺着他些吧,他还是在意您的。” “我知道,”祝雁停点点头,“你们都去用膳吧,不用在意我。” 下人们将这间屋子单独留给祝雁停,去了隔壁。 祝雁停吃着东西,有些心不在焉,国公府的伙食向来都好,从不苛待下人,并不至于不能下咽,他只是想着珩儿,有些食不知味。 正发着呆,珩儿的小脑袋自门外冒出来,小孩背着手犹犹豫豫地挪进屋,问祝雁停:“你现在才吃饭吗?” 祝雁停略意外:“你不是在午睡么?怎么起来了?” “我偷偷出来的,”珩儿跑上前去,将藏在身后的油腻腻的鸡腿搁进祝雁停碗里,“给你吃的,我叫嬷嬷去厨房里拿的,父亲不知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噢。” 祝雁停一时百感交集,不知当说什么好:“……谢谢珩儿。” “我才不是可怜你。”小孩冲他做了个鬼脸,又丢下句“你可别把自己饿死了”,转身跑了。 祝雁停回神时已红了双眼,捻起那鸡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从前其实从不碰这么油腻的东西,但这是珩儿偷偷叫人去给他拿的,便比这个世上最珍馐的美食都要可口。 吃完东西,祝雁停又回了萧莨那去,这会儿倒是不用一直站着了,他被萧莨要求帮他抄书,可以坐在榻上抄。 未时,珩儿起床去校场练武,萧玒特地过来正院这边接他,两个小孩一块走了。 望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并肩走远,祝雁停的神色顿了顿,犹豫问萧莨:“你将他们放一块教养,完全不分彼此,……这样好么?” 萧莨终于正眼看向他,眼神有些冷,祝雁停赶忙解释:“我没有挑拨的意思,但是你既已选择了那条路,日后珩儿总归会被所有人盯着,还是,……你属意玒儿?” 祝雁停知道自己说这些必然会惹得萧莨生气,却忍不住不问,他还是有私心的,希望他的孩子能得到最好的,他只怕萧莨会为了他兄长,将玒儿那孩子摆在珩儿前头。 萧莨微眯起眼,祝雁停被盯他得不敢再直视他,半晌,才听萧莨沉声道:“他们还小,只是一起念书习武而已,并无什么,日后玒儿自会有他一份前程。” 祝雁停松了一口气,总算,萧莨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儿子。 萧莨未多解释,他并非没有过那样的心思,只是念头转瞬即逝就被他舍弃了,若是当真那么做了,这两个孩子日后便再无可能和平共处,迟早会有反目成仇、你死我活的一日,那样他才是真正对不起兄长。 祝雁停就这么在萧莨身边待了下来,每日伺候他的一切琐事,一直到入夜才被准许回去。 八月十五这日,往年的中秋宫宴被移到了国公府,比起上回的私宴,这一次中秋宴更要正式许多,百官都来了,这国公府,俨然已成了另一处别宫。 宴席的时间也推迟了一些,申时才开始。 自萧莨进京后,被关了这么久的祝雁停第一回 出现在人前,以萧莨跟前伺候的小厮的身份。 萧莨高坐在主位之上,祝雁停跪坐他身侧,为他斟酒布菜。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这位帮着逆王祝鹤鸣作威作福的僖王,化成灰他们都认得,先前萧莨不在京,倒是他们一直忽略了,这人的另一层身份,他还是萧莨的男妻。 祝鹤鸣死了,这人却苟且偷生着活了下来,这当中免不得有萧莨的私心,只是如今冷眼瞧着,他却以低贱小厮的身份,出现在萧莨身边,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沦落至此,谁能说萧莨不是存了故意磋磨之意。 有心思活络之人,瞧见萧莨这般态度,这会儿已有了些想法,暂且按捺着没有表露。 祝雁停实则也没想到,萧莨会故意让他在众人面前露脸,那些各有深意的打量目光让他分外难堪。 他不怕死,甚至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彻底解脱,但到底做不到超然于世外,什么都不在意。 萧莨是存了羞辱他的心思,还是为了其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