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人物通通将她拒之门外,兰沁禾再无路可走。 最后一日的晚上,她握着打了三年腹稿写的上书失魂落魄地从宫中出来,望着悠悠天地,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是再等时机?可是下一个时机何时才能到达,而时机和危机又到底是哪个先降临西朝。 身上那件绯色的大员朝服显得格外刺眼,兰沁禾低头,看着自己黑色的官靴,那样的精致、那样的大气,一双就足要八两白银。 月上柳梢,百姓闭门,街上一片秋的清冷。可她走着走着耳边却响起了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哭闹声、马车驶过的车辘声,这些鲜活而热闹的声音打她出生以来听了三十一年,尔后不知道还能听上几年。 兰沁禾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无边的孤独和惶恐裹挟着她,她安静地哭着,泪水蒙住了眼睛,怎么眨也眨不落。 山河犹在,国魂已散。 脚步带着她回到了郡主府,兰沁禾仰着头,她望着面前典雅贵气的宅邸,痴傻地站了很久。 直到门房发现了她,惊疑地迎出来,“娘娘,您回来了?” 兰沁禾眼睫微颤,抖落了一连串的泪珠。 “不要叫我娘娘。” 门房一愣,“您说什么?” “不要叫我娘娘!”她拔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随后大步走向了里间。 殷姮说得对,她不该享着郡主碌还提收皇税。 兰沁禾回了府,告了三日的病假,谁也不见。 她闷在屋子里,把自己名下所有庄园田地工厂和商铺清算了一遍,通通卖。 她从来不想做什么郡主娘娘,她宁愿自己只是一个七品知县。 …… 西宁郡主售卖全部私产的事情震惊了全国,太后半是气恼半是无奈。 她对着身旁的姑姑道,“你叫小九过去,让他劝劝沁禾。” 姑姑眼睛一亮,“这一招妙,奴婢这就去办。” 兰沁禾的东西是不会有人买的,就算偶尔有几个不知情的商人,他们前脚刚打算掏钱,晚上锦衣卫后脚就到了他们家里。 西宁郡主必须是西宁郡主,一旦她将私产卖了全部上缴国库,别的王侯就不得不跟着掏钱。 她这是在间接地逼迫皇室,更是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向上方发泄自己的不满。 若是寻常的人敢这么干,立马就能杀头诛族。可是太后存了为朝廷留下火种的心思,她要把兰沁禾保住。 或许等到下一任、下下任皇帝在位的时候,兰沁禾能拥有一个大举改革的机会,但是如今的明宣帝不行,他不是有毅力和野心的明君,擅自改革只会引发动乱。 九王爷听了太后的话,去了郡主府。 他见到兰沁禾后十分吃惊,“我和你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还是头一回见你这副打扮。” 兰沁禾不语。 她穿着茶白的布衣黑色的布鞋,头上挽了根普通的木簪,身上看不见一点首饰。 她坐在那里,喝着清茶,像是一只落在松柏间的野鹤,衣饰简单,身上却萦绕着浓郁的清贵气息。 唯有眼下有些青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人也消瘦了一圈。 见她如此,九王爷低头难过地叹了口气,“你从前和我们一块玩儿,是不是其实心里很瞧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骄奢淫逸的蠹虫?” 兰沁禾摇头,“王爷言重。” “沁禾,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爱读书。”他抬起头,对着她咧了咧嘴,笑容有些艰涩,“但我知道你做事一定是有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