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掌事后,老夫人还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啊,就说了让二奶奶偕同办理。老夫人一路回来也累得够呛呢,左右都不愿理事,事儿一分派完,就回房歇着了。” 璎珞说得极是诚实,敏瑜左眼皮子却蓦地突突直跳,唬得她忙用手掐了一掐。 璎珞从旁看见,将她手一拍,道声“毛病”,便要伸手帮她。 敏瑜匆匆避开,却道:“这一灾横竖都是我来受,不与你相干,我自己破了灾就是。” 这是她从现代带回去的毛病,因听信了人家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的话,此后每逢左眼跳,敏瑜便自个儿用手掐一掐,好使灾难因这一掐而免去。又听说左眼跳时,倘或旁人掐了,灾难便会转嫁给那个人。 她信以为真,从不叫璎珞和翠儿沾手这晦气的事。 这会子屋里没人,敏瑜又多问了几句关于前院子办丧事的话,正说时苁蓉回来了,主仆两人只当无事,就同苁蓉谈起别的来。 至晚,婆子来房里叫敏瑜去前厅用饭,敏瑜下午见了各房派来的人,已是不好再推脱不去,只得带了璎珞和苁蓉去应个景。 老夫人闻说敏瑜起了,恰也到前厅里来,众人一时手忙脚乱,纷纷站起来伺候老夫人坐下。 郑红缨捧过一双乌木筷子递给老夫人笑道:“额娘专一会作弄我,刚刚才使唤了人去问过额娘,说您老人家不来,我们才敢恣意吃个痛快。眨眼,额娘却到眼面前儿了,您瞧,我这一碗粥都喝不完了。” 老夫人笑着接过筷子,用筷子一端轻敲了一下郑红缨的手背,道:“你吃你的饭,不要理会我这个老婆子,有丫鬟呢,让她们来岂不更好?” “只怕她们还不如我仔细呢。” 郑红缨一面说一面屈膝挨着老夫人坐在绣墩上,她们女眷单坐一屋,男丁另有吃饭的地方。 老夫人眼珠转了一周,看着众人连日哭丧,多少都有点神色惨淡,心里亦觉凄凉。又看敏瑜和三房媳妇冯玉镜并肩坐着,妯娌两人都是一样的素装银裹,玉面朝天,一时大为恻隐,不由得对众媳妇道:“看看老三家和老八家的,原是两样面孔,这几番辛苦,可怜见的,倒是瘦弱成一般模样了。跟着的人都不是个仔细的,主子们或有心情不好吃得少的时候,你们就该多劝劝,多哄哄,也不至于主子们都瘦成这样。” 一时跟着冯玉镜的人都低下头,连声告罪。 跟着敏瑜来的璎珞却一早让她打发去吃饭了,只有苁蓉不愿走开,站在敏瑜身后像模像样的当个贴身婢子。这会儿一听老夫人打起连坐官司,好笑起来道:“可不干我的事,我今儿过去才见得八奶奶的面儿呢。” “多嘴。” 老夫人原是没瞧见苁蓉,见她一出声,方知也在,便道:“亏得你说话,我正要找人寻你去。正经的叫你和你们八奶奶学点规矩,你要是贪懒耍滑,我可饶不了你。” “那怎么敢呢。” 苁蓉大胆的与老夫人说玩笑话,郑红缨陪在老夫人身侧,看一眼敏瑜和苁蓉,想起下午春晓回的话,方知不是虚言。 老夫人果真把苁蓉摊派到八房那里了。 在这个府里,人都知苁蓉是施世范的奶胞妹,是老夫人心头上的义女,见苁蓉便如见老夫人。她被指派到敏瑜身边去,由不得她不猜测老夫人的心思。 哼,幸而敏瑜昏睡了一路,府里还是她做主,她就不信,过了举丧日子,还能有什么大事让敏瑜在这府里竖起主子威风。 吃过了晚饭,自然各回各房,老夫人正房离前厅最近,自然最先回去。 敏瑜后来,又因老夫人吩咐让她静养,是以住到了最靠后的厢房里去。 施世范和前头几位兄长亦是早早用过晚膳,定下了轮流守夜的规矩,这才赶回房里。 福建规矩,三年守孝中,孝子夫妇不能同房,否则经人告发就要办罪。 敏瑜和施世范皆不敢破坏规矩,两个人便隔了一个落地罩分开住下。再往外一个纱橱里,则住着璎珞和苁蓉。 夫妻两个没了耳鬓厮磨的机会,只好清清静静睡个好觉。 经此一觉,天亮醒来,敏瑜的精神越发的好了。换了粗粗赶制出来的一身府绸衬衣,罩了孝服,便将散下的发髻用篦子盘起,没用小两把头,随了福建的风俗,只是在脑后盘了个圆髻,带了孝帽,额上簪一朵白花。 施世范也由苁蓉和璎珞伺候着穿了衣服,同敏瑜说不上两句话,就往前面应酬去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