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 等这些事情逐一落定了,她的心才被那后知后觉的恐慌填满。 其实她早该意识到的,她和祝盛西的对话,大约已经是他生命的终点站,她就站在那条终点线外面,看着他微笑的垮了过去。 顾瑶闭了闭眼,端起茶杯,将茶水灌进胃里。 可是很奇怪,心里的冷却半点没有被捂暖。 直到她抬起眼皮看向徐烁,说:“他留下什么没有?” 徐烁缓缓摇头。 顾瑶便从包里拿出祝盛西给她的文件,等徐烁拿起来看时,她说:“‘江城基因’一直有毒品线,原来杜成伟死后,这条线一直没有被顾承文放弃,这几张纸证据,我相信只要警方去调查,还会在公司里发现更多的东西。” 徐烁放下文件,眉头紧皱。 其实他并不是感到很惊讶,阮正新的案子结束之后,他和顾瑶就讨论过基因药和毒品之间的联系,以及阮正新服食那些药的古怪。 眼下又有了文件材料作为证据,只要将此和顾承文挂上钩,证明是顾承文授意祝盛西做的,那么他便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但这些事都是下一步要做的,绝不是现在。 徐烁轻叹一声,说:“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今天什么都不要想。” 这个晚上,注定失眠。 明天开始还有很多祝盛西的后事要办。 顾瑶又刚从警局回来,一定很累。 谁知,徐烁话刚落,顾瑶却把话接了过来:“刚才我去警局,才发现金智忠反口了,他虽然指证了顾承文,却没有提供警方任何物证,提到的几个人证也失踪了。顾承文很轻易就脱身,还反咬一口是金智忠狗急跳墙在污蔑他。现在,顾承文已经回家了。” 徐烁先是一怔,有些欲言又止,他很疑惑为什么,却又忍住没问。 “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计较,来日方长。”最终,他只是这样说。 顾瑶却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和夏铭都认为,是金智忠在收监的时候接触了其它犯人,刚好今天也有犯人的家属前来探望,这才把消息带出去。但我不懂,金智忠为什么要给顾承文通风报信,他分明已经把家人托付给我,这样前后反复,对他没有好处。除非他是想买个双保险,卖好给顾承文,让顾承文看在他通风报信的份上,不要追杀他的家人……” “顾瑶,够了。” 这次,徐烁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些,语气里更有不认同。 顾瑶在他眼里看到了更深的担忧。 她又是一笑。 “你说得对,庄正有古怪,刚才在警局外,他特意叫住我,还告诉我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提前讨好他未来的主人。” “顾瑶!” 徐烁直接站起身,绕过茶几,坐到她旁边,探出双臂环住她的身体。 顾瑶没有反抗,而是将面颊贴到他的肩胛骨,声音闷闷的:“不够,还不够,徐烁,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连祝盛西都……能指证他的人都要走光了!” 顾瑶终于崩溃了。 她无声的哭了起来,身体跟着抖动,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着的嘶吼。 悲伤、愤怒,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徐烁将她搂得更紧,一手拍在她的背部,轻轻地,和缓的。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不要怕。” 徐烁嘴上这样说着,可他心里却同样沉重,同样不乐观。 祝盛西的突然离开,就是压死骆驼的又一根稻草,这已经是倒数了,之后还会有几根,哪一根会彻底压垮顾瑶,连他都意料不到。 一切都太突然了。 顾瑶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是无望的:“我现在就能想象得到,等警方拿着这些材料和‘江城基因’里找到的证据去找顾承文问话时,他会像今天一样把自己摘干净,他可能已经销毁了所有和他有关的证据……” “不会的,不会的,凡经过必留下痕迹,只要是他接触过的,就不可能完全抹去。” 顾瑶闭上眼,眼前是漆黑一片,心里是无尽的深渊。 她心里忽然害怕,会不会这十年的忙碌终将是一场空,会不会祝盛西离开后还会被顾承文反咬一口,他留下的证据也毫无价值。 最主要的是,祝盛西的离开,就好像她心里的一根支柱突然被人踢断了。 她不知道像是这样的支柱还有几根,只是这个晚上,她又一次感受到十年前的那种绝望,那种天塌下来的绝望。 她很想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是这样无能。 唯一不同的是,十年前她还可以从头开始,苦心筹谋,而如今,一旦这一切坍塌了,她会连这个机会都没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顾瑶又一次想到了十年前的种种。 徐烁站在漆黑的马路上,一直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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