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就把杯子接过来。 顾瑶见用杯子和热水传递善意成功,便笑道“喝点热水,补充点能量,你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搬家挺辛苦的,就算别人不心疼你,你也要心疼自己啊。” 顾瑶刻意压低了嗓音,放慢语速,好让张丽椿尽快稳定情绪。 果然,张丽椿喝了几口水,情绪松懈下来,疲倦感也凸显出来,她也不打算强撑着,索性就坐到沙发里,只是仍蜷缩着,不愿和顾瑶对视。 顾瑶就站在张丽椿刚才站的位置,依然是刚才的语调“张小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顾,叫顾瑶,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一年前曾经出过一次很严重的意外,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这一年来我的工作量不大,只是帮一些有需要的患者解决心理问题。如果你不介意,以后你可以随时来诊所找我,虽然我不能让你忘记所有不愉快的经历,但是如果能有个倾诉对象,让你把负能量倒出来,不要憋在自己心里,这对你绝对是有帮助的。” 张丽椿的注意力被这段话成功转移,她问“你是心理医生?” 顾瑶“严格来说,我只是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还是有区别的,我能做的就是从心理上开导有需要的人,而心理医生是要给患者开处方药的。” 张丽椿用余光瞄了一眼顾瑶,问“你说要帮助我,只不过是想劝我上庭吧?” “站在官司的立场上,我的确是这么想。但是站在我个人角度,你上庭与否,对我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我也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只不过像是你现在的困境,我一年前也遭遇到了,所以刚好有些经验可以分享给你。” 张丽椿仿佛冷哼了一声,仍是低着头“你出了车祸,和我被那个人渣……根本不是一回事。” 顾瑶没有介意张丽椿的言语挑衅,只是笑了一下,说“一年前我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火灾,梦到车祸现场,还梦到有人要杀了我,我害怕听到巨响,每天都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会胡思乱想,还有点被害妄想症。尽管我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很关心我,他们每天都在轮流陪伴我,可是我失忆了,我根本不记得他们是谁,我也不相信他们告诉我的话,我每天都在疑神疑鬼中度过,连听到有人开门,都会吓得缩在床底下。” 听到这番话,张丽椿先是一怔,随即注意力被一点点吸引。 顾瑶一边观察着张丽椿的反应,一边保持着自己的说话节奏“那时候的我和所有遭到过重大打击的患者一样,患上了tsd,就是俗称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车祸前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发生,这些疑问一直困扰着我,它们成了我的心魔,而且没有人可以帮我解决。很快的,我就陷入一种两难的困境——我可以因为这些问题的无解而选择逃避,但这些问题并不会因为我的逃避就消失。它们永远像是鬼一样缠着我,只有当我把这些问题扔给别人,比如心理咨询师,看着这些问题也同样困扰了他们,我心里的困境才能稍稍得到缓解。可是当我结束心理咨询的时候,这些问题又会回来找我。张丽椿,我想你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 张丽椿不由自主的听了进去,还代入了自己的心境。 是啊,他们的确是一样的。 当她终于摆脱掉那个人渣的时候,她的确获得了解脱,她还以为从此都不会再做噩梦了,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半年了,心理上的魔鬼却越来越深,它们不肯放过她,还时常出现在梦里,提醒她曾经遭受过怎样的不堪。 她有好几次被心里的羞耻感折磨得恨不得自杀,加上这半年来要时常去医院拿药复诊,每次挂皮肤性病科的号,面对他人的目光她都抬不起头。 当医生问她症状时,她一边描述一边却在脑补这个医生是如何看不起她,医生一定认为她是个滥、交的女人。 最无助的是,这些事她根本不敢和任何人说,无论是远在老家的父母还是近在咫尺的朋友,她更没有勇气去找心理医生,把自己的隐私分享给一个陌生人。 直到这一刻,第一次有人说中了她的心事。 张丽椿缓慢地抬起头,也是第一次和顾瑶有了目光交流。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