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妈的人来到了我和外婆住的家,他们一见到我就衝上来紧紧地抱住我,流着泪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我从来就没有和他们的记忆,也对他们的长相毫无印象。 我好想告诉他们,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把外婆带回来就好…… 但我没有,我只是木着一张脸,像娃娃一样任他们抱着。 那年我12岁,早就知道了死亡为何物,也知道,外婆再也回不来了。 接着家里又忙起来了,好多根本没看过的亲戚进进出出处理外婆的后事,我也披上黑白的丧服,跟着参加外婆的丧礼,看着棺木下葬…… 可我哭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儘管很想很想哭,但我一滴泪都掉不出来,我逐渐被悲伤给淹没。 再也没有人会在放学后给我拥抱。 再也没有人会牵着我的手说他还在这里陪我。 再也没有人能让我轻易说出自己的悲伤。 我止不住地想,如果当时强硬点拒绝同学们丢过来的工作,如果当时能早点回到家里,如果那时那两个所谓的「爸妈」能在这里,是不是外婆的病情就不会拖这么久,导致错过了黄金抢救时间,是不是外婆现在就能带着她那十年如一日的温柔笑靨回到我面前? 而后我在外婆的衣柜深处翻出了许多药袋,大多都是心血管疾病的相关控管药物,而我却对外婆到底瞒着我吞了多少药丸一无所知。 这些想法把我拖入罪恶的深渊,我开始怨恨起爸妈,但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软弱。 在那之后,我心底的某一块随着外婆的离去也空了,因为我没办法接受来自「爸妈」的温柔。 虽然被霸凌的现象还是无法停止,我却越来越沉默,我没办法像对外婆那样的对待爸妈,他们不知道我在学校的状况,更没办法走进我心里,再多的尝试都没用。 「没爸没妈的脏鬼。」恶意满满的声音,伴随泼在头上的一桶水。 又来了,又是那些笑声。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其他方向,彷彿眼前的几个人不存在似的,可藏在背后的双手却止不住颤抖。 显然不说话会越让对方生气,他不甘心地又泼了几桶脏水。 我默默坐在角落不反抗,其实根本没什么好反抗的,因为他说得没错。 我没有爸妈。 从前的我或许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没关係我有外婆,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了。 久了之后,我越来越无法面对他人的视线,被欺凌所產生的阴影越来越大,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能沉默就保持沉默。 被迫搬出昔日和外婆生活的老房子,住进爸妈好不容易调职回来后买的「家」,能让我信任的,只有小乐,外婆送我的兔娃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