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桃听了他的这句话,直接一筷子插在了那条剁椒鱼上,拽了一大块鱼肉下来。 但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放进自己的碗里,反而是站起来,伸手将那块鱼肉放进了卫韫面前的小碗里。 卫韫方才拿起筷子,便见自己眼前的碗里多了一块鱼肉,他抬眼时,正撞见女孩儿咬着肉正冲他笑的样子。 眼睛弯弯的,里头像是藏着一泓清澈的泉。 他也不由地扬了扬唇角。 正在谢桃大快朵颐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便是一抹略有些低沉的嗓音传来: “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谢桃咬着鸡腿,忽然顿住。 卫韫眉头一蹙,将手中的筷子搁到了玉质的止箸上。 这是盛月岐的声音。 “你来作甚?”卫韫淡淡道。 盛月岐的声音仿佛刻意压低了一些,带着揶揄的笑意,“自然是来看看……你的小女朋友啊。” 忽然被cue,谢桃吓得鸡腿都掉在碗里了。 小,小女朋友? 谢桃偷偷抬头瞧了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公子一眼,却正撞见他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瞳。 她一下子垂下脑袋,把鸡腿喂进了嘴里。 诶,不对啊? 外面的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女朋友”这个词汇啊? 她回头,有点好奇地望向了门外模糊的一道影子。 卫韫原本是想让盛月岐滚的,但他还未开口,那双推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那一瞬,院子里的风带起了他墨绿色的衣袂,他额前抹额上镶嵌着的一颗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 少年深邃的轮廓带着难言的异域风情,但又和谢桃见过的外国人有些不大一样,倒像是一个混血儿。 而在他身后,是落满了院子的绮丽霞光。 “盛月岐。” 卫韫的声音响起,有些莫名的发寒。 “大人难道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盛月岐面上没有什么惧色,他的目光在谢桃的那张脸上停留了好久,又笑起来,“小夫人,久仰啊。”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果然,大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谢桃咬着鸡腿,瞪圆了眼睛。 “滚进来。”卫韫忽而冷声道。 盛月岐知晓这位国师大人从来便不是好惹的脾气,于是他也是见好就收,不再多说什么了,抬步踏进了门槛,并顺带关上了门。 就在他走进去的那一瞬,方才路过回廊尽头月洞门边儿的卫伯便远远地瞧见了他的身影。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终于恍然。 原来大人是与那位盛公子一起用膳。 卫伯这么想着,转身便离开了主院,去了后头张罗着奴仆们做些杂事。 书房内,三人坐在一桌前,气氛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时凝滞。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谢桃紧张得连饭也没动了。 “大人不预备让人多备一副碗筷来么?我也还未用晚膳呢。”盛月岐笑眯眯地问。 卫韫轻瞥了他一眼,未曾理会,反而对谢桃道,“吃你的,不必管他。” “哦……”谢桃拿着筷子扒了一口饭。 “大人不会这么小气吧?不过添一双筷子的事,你难道便让我坐在这儿看着你们吃?”盛月岐是多久都没有吃到新鲜的狗粮了,这会儿吃起来,他却是不太甘愿的。 “是你不请自来。” 卫韫重新拿了筷子,夹了碗里那块鱼肉,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谢桃瞧见他吃了她夹的鱼肉,她偷偷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和那只烧鸡奋战。 盛月岐虽曾是个现代人,但这多年来被其父教导得行止严谨,便连吃饭,他也是在那位曾身为骁骑军首领的父亲手底下的棍棒里调教出来的。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舞刀弄枪的人也喜欢搞这一套形式主义? 但没办法,这多年,盛月岐已经习惯了。 更不提,他本人还有洁癖,甚至是强迫症患者。 所以他就算再觊觎桌上的那只已经被扯走了两只腿的烧鸡,也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用手去抓。 “罢了,我待会儿自己吃去。” 盛月岐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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