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的宣纸上落下几笔。 齐霁一挥宽袖,转身便走。 但当他快要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停顿了。 方才还忿忿不平地神色骤然平静下来,甚至变得有些莫名地复杂。 忽的,他开了口:“卫延尘,你做这个国师,究竟是为国,是为陛下,还是为了你自己?” 他回头,看向站在书案后,穿着一身绀青绣银纹长袍的卫韫,“两年步步为营,你来郢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纵然齐霁向来没有什么入朝堂的心思,但他除了是郢都人尽皆知的闲散世子之外,也是天下闻名的才子。 他无心朝堂,却并不代表他不清楚朝堂之间的无声争斗。 身在各路风雨之外,但他的心,却犹如明镜。 即便他当年确实是救了卫韫,但至今,他都全然不清楚卫韫的来历,更不知道他来郢都,入朝堂,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齐霁心里早已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他并不愿去深想。 但见卫韫那双深沉的眼,齐霁笑了一声,未待他答,便道:也罢,正如你所说,有些事,我不知道,才是最好。“” 即便有时,他也会忍不住想要深究,但一见卫韫,他却又歇了心思。 齐霁摇摇头,转身便走。 而卫韫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那双眼睛里多了几分晦暗的影子。 若他猜得不错。 齐霁应该是一早便看透了他当初为引启和帝而刻意设的局。 但……他却始终只字未提。 对于这位南平世子,卫韫心中始终裹缠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感念,亦有几分愧疚。 他深知齐霁已将他视作知己好友。 但卫韫……却始终无法对其彻底坦露自己的许多事情。 过去的那许多年,他几乎是踩着无数的白骨,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他的过去,充斥着太多不可言说的血腥淬炼。 两年多前,若非是齐霁救下他,或许他卫韫便不会再有活着的机会。 卫韫永远记得他的恩情。 但他如今走的每一步,皆是行走在刀尖血刃之上,若是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且再无复盘的可能。 他一向无所谓,毕竟,他向来孤身一人,也再无家族可以牵连问罪。 若是死了,便是死了。 来时一人,去时也是一人。 而齐霁却不一样。 他是南平侯府的世子,即便不入仕,也会有极为光明的一生。 卫韫没有理由,让他牵涉其中。 他知齐霁聪慧,于是许多的事情,他只能选择不说。 这于齐霁而言,应是最好的保护。 一时间,卫韫手里握着毛笔,站在那儿,久久未动。 心里忽然沉重了许多,压得他眉心轻蹙。 他闭了闭眼,再抬眼时,却瞧见了那只被放置在那边紫檀木的圆桌上的青瓷花瓶里,颜色微粉的那枝花。 蓦地, 他忽然失神。 那么她呢? 若是有朝一日,他行差踏错,那么她又当如何? 将那放在匣子里的纸盒子取出来,卫韫拿了一块酥糖,喂进嘴里。 这些天,他似乎越来越习惯这酥糖的甜。 下午的时候,谢桃考完了测验,蔫哒哒地回到了家。 “怎么这副神情?”卫韫放下手里的书,问她。 谢桃撑着下巴,有气无力,“被数学卷子折磨到快哭了……” 这次测验的数学卷子真的特别难,谢桃今天下午答题的时候,一阵抓耳挠腮,简直艰难。 “听说是隔壁程远高中的老师出的卷子,” 谢桃叹了一口气,“真不愧是程远,出的考题真的很变态,还能扯到了物理题上去!” 因为这些天读了许多谢桃传送过来的书,卫韫对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也有了许多了解。 她口中的高中,他也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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