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做了馆阁编修,二是庆祝刘密做了湖州知府,三是为他践行。 章衡道:“湖州民淳俗厚,政化易施,是个好地方,正林到了那里,必能有所建树。” 刘密道:“承你吉言,我家人留在京城,还望你多多照看。” 章衡道:“这是自然,你不必担心,保重自己就是了。” 晚词笑道:“我近来学着算卦,昨日替你算了一卦,乃是姤卦:他乡遇友喜气欢,须知运势福重添。桃花逐水戏鸳鸯,红鸾星动助姻缘。你这一去,必得佳人!” 刘密一笑置之,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 湖州多雨,这日他和顾师爷走在街头,一名白衣女子戴着帷帽,手持一把青油绢伞,步履蹒跚,迎面走来,似乎腿脚有些不便。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刘密闻到熟悉的玫瑰花香,心漏跳一拍,不由停住脚步,扭头注视那把伞上的灼灼桃花,伞下的窈窕身影。 顾师爷好奇道:“府尊,您在看什么?” 刘密压着涌上心头的狂喜,平静道:“没什么。” 却说晚词做了馆阁编修,宋允煦还时常让她进宫教授几位公主读书,比起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妇人,她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入了冬,这日彤云密布,乍飘数点雪花,俄而搓棉扯絮,不消半日功夫,宫殿皆化作玉宇琼楼。 晚词授完课出来,一边走,一边看,小黄门跟在旁边撑着青绸伞。经过崇文院,章衡从里面出来,晚词欲叫住他,不防脚下一滑,脸朝下摔在地上。 章衡闻声转头,疾步过来扶她,笑道:“范编修,这还没过节,何必行此大礼?” 晚词瞪他一眼,站起来拍着身上的雪,道:“我要回去了,你回不回?” 章衡点头,挥了挥手,小黄门便离开了。他撑伞扶着晚词走,道:“你替正林算的卦还挺准,我今日收到他的信,他说他成亲了。” 晚词惊讶道:“那女子是什么人?” 章衡道:“信上没说,想必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千金,我们得补一份贺礼送去。” 两人商议着送什么礼,回到家,围炉吃酒赏雪。将及二鼓,晚词吃得脸红,收拾一番,宽衣就寝。暗夜中,她忽叫了一声丽泉,轻飘飘的,好似梦中呢喃。 章衡还未睡着,下意识地答应道:“嗯?” “倘若重来一次,你还会去鲁王府看我么?” 章衡愣了片刻,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彼时他去看她,并不知道会被卷入怎样的麻烦里。倘若知道这一切,还会去么? 恍惚间,他身子腾空而起,越过六年前鲁王府高高的院墙,落在她窗外的树上。正是夏月,天道炎热,她开着窗子坐在房中看书,乌云斜堕,罗裙拂地。他望着灯影里的她,好似水中望月,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他想她怎么比以前还瘦,脸色也不好看,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生病了? 少顷,宋允初来了,他转身便走。出了仪门,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身后传来。事后想来,可是作怪,隔着几重庭院,他偏偏听见了。但当时无暇多想,他直觉是她,心跟着一悬,毫不犹豫地回去,便看见她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攥着她头发,笑容冷酷的宋允初,不明白他怎么忍心对这样一个弱女子大打出手。 自己日思夜想不可得的人,别人却不知珍惜,随意作践,除了救她,还有别的选择么? 积雪压断窗外的树枝,咔嚓一声轻响,章衡回过神,抱紧怀中的人,道:“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去看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