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炸毛,双目圆瞪,道:“我没良心又怎么样?当初是我求着你来救我不成?实话告诉你,我若知道是你,宁愿死在那里也不会跟你走!” 章衡脸色铁青,真想掐死这没良心的女子。他站起身,晚词怕他动手,下意识地拿起旁边桌上的花瓶。两人实力悬殊,别说花瓶,就是给她一把菜刀,也不是章衡的对手。章衡看她一眼,出门而去。 晚词放下花瓶,泄气似地坐在榻上,过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的话有多过分。章衡其实无甚不是,纵然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居功自傲,也是人之常情。是她太贪心了,受了恩惠,还不想认账,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啊。 在鲁王府时,她习惯了与宋允初恶言相向,如今不自觉地把这份遗留下来的恶气施加在章衡身上。章衡何其无辜?若不是她,他本可以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几个乖巧的孩子,合家欢乐,美满无缺。 他偏偏想不开,要去鲁王府看她,陪她陷进这片不见天日,深不可测的沼泽。 晚词越想越愧疚,又拉不下脸去道歉,烦闷了几日,章衡因一桩小事被御史弹劾,天子贬他去义州做知州。明眼人都看出这是他欺君的惩罚,晚词益发过意不去,入夜由密道走到他房中。 章衡刚洗完澡,只穿着一条月白纱裤坐在椅上擦头发,听见响声,眼角余光一瞥,起身便走。晚词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他神情冷淡,身上却热腾腾的,散发着澡豆的香气,潮湿的长发披散,衬得肌肤雪白。 这样好看的人,晚词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被恶魔附身了才忍心出口伤他。 挤了半晌,道歉的话还是挤不出口,低头看着地面,问道:“你几时动身去义州?” 章衡甩开她的手,道:“我是什么稀罕物,你管我几时走?” 晚词道:“这一去不知待多久,听说那边冬天冷得很,我只有一件狐狸皮袄子,你告诉我期限,我好让裁缝再赶制一件。” 章衡听她的意思是要和自己一起走,面无表情道:“你去做什么?那边穷乡僻壤,有许多高丽人,日子不太平。” 晚词抬头看他一眼,道:“我在浮山县做师爷,破了许多陈年旧案,杨知县佩服得五体投地,对我言听计从。我那时好高兴,没有你,我才能体会到这种高兴。我想我们就像两棵树,你太过高大,替我遮风避雨,也挡住了我的阳光。”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根连着根,分开久了,我便要枯萎,看什么都没意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毕竟是圣人的话,我不是圣人,做不到。” 所以,我回来是形势所迫,亦是思念所致,你可明白? 这话不必说,章衡也明白,心像雪狮子向火,酥了半边,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左右端详那两瓣樱唇。 晚词道:“你看什么?” “看你这嘴是怎么长的,一会儿比刀子还快,一会儿比蜜糖还甜。”章衡咬了一口,又爱又恨道:“当初在香铺遇见你,我便想这姑娘尖酸刻薄,谁娶了谁倒霉。” 晚词翻他一眼,道:“那你还不离我远点。” 章衡抱起她走到床边,丢在竹簟上,一边宽衣解带,一边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这地狱紧暖湿滑,令人飘飘欲仙,又无限沉沦。床头瓷盆里的冰块禁不住春情炙烤,融化碎裂,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浮冰,被摁在晚词滚烫的胸口。凉意沁肤,她嘤咛一声,红梅傲立,水渍顺着玉峰蜿蜒流下。 章衡低头吮吸,意乱情迷之际,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丽泉,丽泉,好像这是一道能超度自己的咒语。 他们历经劫难,终于要修成正果,思前想后,宋允初是唯一的隐患。 无论他是否疑心她的身份,她都必须想法子,不留痕迹地除掉他。 宋允初听说范宣病逝,晚词变成了范荷,倒是松了口气。范荷没有官职在身,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他行动便少了许多顾忌,当即派了两名亲随去京城,将她悄悄带回来。 这两人来到京城,晚词已经跟着章衡前往义州上任了。义州离曹经略的行辕不远,章衡等人在知州衙门住下,没过两日,娴娴小姐便带着许多礼物登门拜访。 虽是八月里,义州比京城凉爽许多,晚词穿着白罗银泥袄子,玉色绸裙,娉娉袅袅走到厅上,头上斜插着两对金绞丝西番莲俏簪,十分素艳。 娴娴将她看了又看,难以置信道:“范宣,你当真是个女子?” 晚词抿嘴一笑,道:“曹小姐,我不是范宣,是范荷。” 娴娴知道这是假话,捏捏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腰,喃喃自语道:“我真傻,居然没看出来,还因为你不肯娶我,难过了许久。” 晚词歉然道:“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我若是个男子,能娶你为妻不知多欢喜呢。” 娴娴笑道:“你才是巾帼不让须眉呢,咱们虽然做不成夫妻,可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