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拿了篓子过来,“柴火还烧着呢,你得在这儿看着。村里这些路早都走惯了,你还担心什么?” “总归是天黑了,你一个人走不好。柴火又不用一直添的,来去两刻钟而已,不打紧。” 两人正交谈着,天边一道闪电惊现,犹如锐利的巨刃划破夜幕,一个瞬间竟有恍若白昼之感。接着是惊雷乍起之声, 眼下正是春雷滚滚的时节,天气当真说变就变。 鸟儿冲出窝巢,叽叽喳喳,惊恐万分地绕着树枝盘旋。极速扑闪中,有几株鸟羽仓皇掉落。 远处更是一片急促的鸡鸣狗吠。 阿媛吓得一颤,惯性便往前面的人怀里躲去。手上的竹篓子也跌落在地。 待阿媛发觉不妥,倒退几步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抬头一看,颜青竹也是一脸无措。阿媛臊得满脸通红,还好天黑,颜青竹看不见。 一时,天上下起不小的雨点。雷声闪电交替出现。阿媛虽仍是惊惧,却再不敢看颜青竹一眼。 “阿媛,今日就别回石婶子家了。打雷下雨最是危险。”颜青竹示意她进屋。 “那我趁着雨没下大,到我家去。”阿媛用手遮住脑袋,提步往外就走。 颜青竹拦了她,轻推着她的肩膀往屋里去,“说什么呢,去了那边,你一个人肯定吓得没法睡了。” 阿媛想想也是,自己何必逞强?一个死了人的屋子,还打雷闪电的,让她怎么安生。 阿媛只得默默随着进了屋,颜青竹关好门。颜青竹依旧坐在烤炉旁添柴,阿媛则抬了凳子坐到一旁。 “那等雷雨住了,我再走。”阿媛低头慢吞吞地道。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竹板子凉棚被雨水击打得嘭嘭作响,雨势显然越来越大,一时半会儿是收不住了。 颜青竹抬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反对,脸上好似还带着笑。 阿媛见了,却越发不好意思。心道,他不会以为我故意客气,实则很想留下吧? 再抬头悄悄看了看颜青竹,对方正一手覆在炉壁上,感知温度是否合适。那专注的样子让她觉得她好似多虑了,复而又放下心来。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因着外间各种声响剧烈,即使说话也听不清的,所以倒不觉得尴尬。 阿媛听着声响,突然想到什么,便大着声道:“青竹哥,你家凉棚会不会被淹着?”阿媛小时候常来颜青竹家玩,多少知道一些做伞方面的事儿。要知道凉棚被淹了,接下来的很多工序在窄小屋里做会很麻烦。阿媛心焦颜青竹刚才顾着让自己进屋,没察觉到这个。 “不会。前些年淹过,我和我爹动手在棚前修了个小沟,下大雨了水就顺道流走了,不会积到棚子里。”颜青竹答道。 阿媛点点头,也不管颜青竹有没有看到,心里只想着,原来好多与颜青竹相关的记忆都停留在小时候了。他家的水沟什么时候修的,她不知道。他家的屋子,她也好多年不曾进来过了。 打量屋内物事,多是些做伞工具,还和以前一样擦得一尘不染,摆放得整整齐齐。颜青竹家最大的屋子便是这间位于正中的制伞房了,墙壁两边各开一门,通往左右两间卧室。颜青竹的父母相继过世后,一边的卧室便空了出来,成了一个储伞的空间。 颜青竹的母亲在他尚年幼时便过世了,他的父亲也在两年前因患了严重风疾而离开。 阿媛想,他也是个孤苦的,他们两人当真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 过得一阵,外面的雨水依旧滂沱,雷声却渐渐没那么可怖,屋里虽没有点灯,在炉火的照耀下却显得温暖而明亮。因为下雨,气温骤降,靠着火炉的颜青竹不再出汗,阿媛也觉得身上很是暖和。 身上的舒适带动思绪也变得柔软,很多平时怎么也说不出的话很想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青竹哥,那会儿我娘不让我去找你玩儿,你来找我,她也总说我有事儿,对你也很凶……老实说,那时候我们都还不到十岁,我娘这样疏远,你怪过她没有?”阿媛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