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兮哑口无言,太后冷笑,“所以你让太皇太后这个做祖母的怎么面对四爷的额娘?老主子心里何尝不是有愧呢?” “但是,”郁兮为皇帝辩驳道:“但是万岁爷他并未做错什么。” 太后嗤笑,“皇后,倘或有一日你跟皇帝有了孩珠子,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了。你不能肯定说自己一方的立场就是完全正确的。” 郁兮明白太后的意思,没有哪个长辈忍心看到子孙辈之间决裂厮杀,普通的门户尚且如此,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皇室,影响要扩大无数倍,过程也更为惨酷。但是又有谁能体会得到皇帝的艰难,除了枕边人谁能察觉到他晚上烙饼似的在塌间辗转反侧,时不时还伴着叹息。 郁兮湿着眼垂下头喃喃,“万岁爷需要平衡的是一个国家,如果旁人都拿家宅里的道理来评判他,对万岁爷来说太过苛责。” 不是跟自己切身相关的事,太后话语轻飘飘的,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皇帝怎么办跟本宫无过多关碍,宁寿宫那面本宫也帮不上什么忙。” 太后的态度不冷不热,郁兮在慈宁宫这面一无所获,矛盾积压的越久越难化解,再这样下去太皇太后与皇帝之间崩塌的祖孙亲情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的了,然而一时她又想不到任何主意可以叩开宁寿宫的宫门。 当然想要挽留亲情的人不只是郁兮一人,跟太皇太后感情最为亲厚的怡亲王也在想各种方法与宁寿宫套近乎。太皇太后拒绝见皇室亲眷,但是总要用膳,调理身心,内廷的人手遍布阖宫上下各个角落,穷极手段,总还是能探听到一些风声。 至于何种手段?烟琢出现在养心殿时,一切便都解释的通了。循例每日御药房总管王太平都要带着当值的太医,走遍各宫给各宫主子们请平安脉。王太平在宫中浸淫多年,宫里的老陈人个个心肠通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都有一本明账,无论之前皇后如何套话,王太平也不敢透露宁寿宫一丝一毫的状况。 直到烟琢出马,事态有了很大的改观,她受怡亲王钦点,打着当差的旗号随着太医院医士在各宫门槛迈进迈出,宁寿宫里的境况也就有所看顾了。今日随行王太平的有两人,一个是太医院妇科道上的医士郭沐,一个是烟琢。皇后把手搭在脉枕上,却只让烟琢上前为她验脉,把其余两人晾在了一旁,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臊眉耷眼的接受皇后冷落的惩罚。 烟琢给她验脉的时候,皇后趁机问:“太皇太后娘娘近日身子还好吧?” 烟琢暗暗点头,“娘娘放心,太皇太后偶尔精神上会有些波动,根底上并无大碍。近日总见她老人家作画呢。” 郁兮听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望着面前那张粉白黛绿的面孔,她微怔,又问:“这几日可跟太皇太后娘娘搭上话了?” 烟琢不是活泼的性格,顾盼时眉眼间的春华会被她自己藏起几分,因为年幼,更显得娇羞,只是点了点头。郁兮听了笑:“今后勤上宁寿宫走动,老主子不愿意见我们,有个人陪着她说说话也好,真好。” 怡亲王跟普通男人不同,他眼中的姑娘是窈窕淑女,月里嫦娥,他不会平白无故利用姑娘们帮他做事,在郁兮看来,怡亲王让烟琢为他当耳报神是假,让老主子帮他相看姑娘才是真的。烟琢却不明这“真好”二字的含义,她也没有揣摩别人话中深意的习惯,困惑转瞬即逝,专注于当下的差事,用心感应着皇后的脉象。 六月的天,晨风里也含着几分燥热,觅安在一旁打扇,扇上的花蝶飞舞,郁兮眼花缭乱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懒懒一声轻叹。 烟琢搭在她腕口上的手指一顿,寻声抬起眼问,“娘娘最近嗜睡么?” 郁兮含着两眼泪花点头,“可能是因为天热了,总觉得疲乏,胃口也不大好。因为四爷的事情,安神药总也觉得不奏效……” 烟琢含笑道:“药不对症,如何能有效呢?娘娘少阴脉甚动,尺中肾脉按之不绝,三部脉浮沉正等,也按之无绝。这些都是阴搏阳别,妊娠有子的脉象,娘娘,您身怀有孕了。” 耳边的风倏然间停止,那把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