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深深俯下身,“皇上圣明,臣敬佩万分,今后臣愿为万岁负弩前驱!” 皇帝随意摆摆手免他的礼,“朕记住爱卿今天这句话了,但是你要记得你不是为了朕,朕与臣下,我们都是为了大邧江山,为了天下子民负弩前驱!” 关炎培闻听此言,心情更加澎湃,宏声应是。年轻的君臣之间,思想更能产生共鸣,两人相谈甚欢,往南进入苏州城中。 苏州城规模宏大,河流贯穿,城中水陆并行,河街相邻。与江宁的艳丽相比,多了份小家碧玉的含蓄。 从过往的人群中穿行,皇帝笑道:“先帝南巡之时,所到之地的百姓均翘首以待圣驾,希望能够一瞻天颜。朕今日来到苏州,竟是无人问津。看来朕之前到往的江宁,山阳等地,那些官员大臣们的口风还是很严密的,没有轻易泄露朕的行踪。朕很欣慰。” 说到皇帝的行踪,苏州知府关炎培想到了一个人,微微皱眉问道:“回万岁,自上年年末怡亲王南下苏州后,已经有半年的时长了,七爷到达苏州后,也曾参访过苏州知府,不知七爷到往苏州所为何事?臣当初向他询问,七爷只说涉及政务,不便言谈,于是臣便没有再做追问。” 提到怡亲王,皇帝神情严肃下来,“朕确实派他到苏州调查一件案子,他到苏州后可能与苏州织造处接洽得多一些,你们知府衙门不必照管他的政务。” 关炎培闻言心生警惕,怡亲王身为内务府总管大臣,苏州织造处作为南省的情报机关,受内务府直接统辖,那么这件案子可能涉及到南方的任何一省,不仅仅是局限于苏州当地,皇帝南巡苏州可能与此案也有关联,所以才会事先让怡亲王南下望风。 如此推算的话,确实涉及朝中隐秘,并非是他苏州知府应该过问的范围了。心下明了,他作揖应是,“七爷到往苏州后,暂居于苏州行宫,皇上是否也要在苏州行宫下榻?” 跟聪明人打交道,省却了诸多弯绕,区区几句言谈,苏州知府就领悟到了皇帝南巡苏州的目的,和与怡亲王接头的倾向。 皇帝瞥他一眼,年纪轻轻,就能坐上一座古城重地知府之位的大臣,绝不是个简单之人,心思严谨细腻,明白舍取,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看来两江之地称得上官风廉洁,一路巡查的几个州县,官员重臣都不是庸碌无为之辈。 这样一想,皇帝龙颜大悦,淡淡一笑,“我朝先皇祖辈南巡到往苏州,无一例外的都是挑选苏州行宫驻跸姑苏。那些新建的行宫没有人气底蕴,朕也便追随先辈足迹,留宿苏州行宫吧。” 听这话关炎培知道自己的推测得到了印证,便进一步的顺水推舟道:“那臣现在就护送皇上前往行宫。” 皇帝说不急,“朕这一路巡查下来,对两江的民风官风还是很看好的,途中与各府各州县的大臣们交谈,也心生不少感悟,与江宁,山阳那面聊的是漕运,盐业,造船,税赋。苏州作为最后一驿,爱卿又是江南贡院的出身,朕想跟你聊聊江南贡院,天下莘莘学子,金榜题名的人少之甚少,落榜的学生当中也不乏栋梁之才,失之可惜。朕有增录江南生员的打算,不知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能直接跟皇帝聊政务上的重大决策,关炎培受宠若惊,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双手颤抖着作揖,“臣……臣……事关江南学政,此事体大,皇上……皇上与臣要严加思索,方可做出决定。” 并不是溜须拍马之人,一味的附和圣意,皇帝愈发的赞赏,“那么朕便陪爱卿一叙,爱卿陪朕在这姑苏城中走一走吧。” 玉鞍之上的皇帝求贤若渴,郁兮望着他的侧影抹了把额头的虚汗,不禁暗暗笑了起来,皇帝又回脸向她看过来,周围是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她的容颜一如既往的娇俏玲珑,每次都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皇帝策马靠近她,摘下汗巾擦她的额头,细声呵护道:“怎的出这么多汗?看来前几日着的风凉还是没好,罢了,朕先陪你回行宫安置。” 郁兮摘下他的手,摇头道:“政务要紧,万岁爷也是第一次来苏州,让关大人陪你到城里逛逛吧,等我风寒好了,万岁爷答应我的话要算数,陪我听评弹去。眼下我先回行宫。” 关炎培见皇后面色发白,鬓角被汗水浸湿,忙开口道:“臣先护送皇上,皇后娘娘回行宫吧,皇后娘娘凤体要紧。” 郁兮再次拒绝道:“不打紧,小病小灾罢了,你们都不用担心我。”她又推皇帝走,盈盈一笑,悄声道:“都看着呢,一头是江山,一头是我,万岁爷想落个爱女人重于江山的笑柄么?你愿意,我还不愿意承担红颜祸水的罪名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万岁爷器重,能聊得来的大臣,快去吧。” 皇帝左右为难,还是不放心,一个男人不能总为情所困,他需要在野心和感情之间做出一定权衡,这才是一个合格君王的魅力,郁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