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规矩,适应其他方面的诸多礼节事宜便不会是难事。 午膳用的和平且安逸,琳琅满目的菜品被撤下桌后,太后领头打开了话匣子,听她宣布恭亲王从正月初三伊始要正式移居养心殿代理国事后,在场的家眷们对这件众望所归的大事表示了祝贺。 恭亲王一一礼貌回复他们的贺喜,目光却是越过纷纷纭纭的嘈杂声看向了其中一人,他们关注的仅仅是他荣登养心殿这件事情的结果,唯有她会找到一个僻静的间隙,关心他手头操持的事情进展是否顺利。 郁兮遇上了他的眼神,不觉皱起了眉,原本以为只是一瞥,他却久视她不放,她垂下眼喝茶,再抬眼时,捕捉到了他一双视线随她手中杯盖起落的瞬间,这让她感到窘迫,甚至毛骨悚然。 她又不是笼中的鸟,活该这样暴露在他的视野下,供他观看,他怎么可以如此大胆,目无他人,光明正大的打探她,这应该就属于觅安所说,应当果断拒绝他的时候。郁兮冷淡搭下眼睫,斩断了他的视线。 养尊处优的人生平难得受到这般无情的礼遇,恭亲王并不觉得受挫,相反是新鲜刺激的体验,明明玉馔珍馐饱腹,目光沿那双眉眼描绘时,反而又有了食欲,从她关心他的那句话起,他就陷入了这种状态,原来除了皇权之外,他还有其他方面的渴望。 她不肯看他,却看向了身边的人,怡亲王不知同她说了什么,两人齐齐笑了起来,这开始让他感到不甘。身旁太后正在交待近期所要准备的事情,“皇帝跟前不能少人,需要你们轮流看着侍疾,年后由皇贵妃具体安排吧,再者六月六,是皇帝的生辰,自从皇帝病后,宫中已经很久不奏喜乐了……”说着一顿,“也许到明年,就没机会再给皇帝庆生了,升平署那边安排起来吧,今年皇帝五十大寿,要热热闹闹的举办。” 宫里住的都是经受谈言微中的话锋浸润无数的聪明人,听太后话音中意指皇帝岁不过明年,又结合上午太后同恭亲王在养心殿那边停留的时长,可见皇帝多半时日无多了。 得到这样的判断,众人心中皆是哀痛,齐声应下,怡亲王开口道,“阿玛的生辰既是要大办,升平署那边需要严密准备,孙儿毛遂自荐,这段时间上升平署监督南府的太监学生们认真练戏排戏。还请老祖宗批准。” 不等太后开口,恭亲王便道,“如此,孙儿也有一事请皇祖母一议,孙儿既然决定要上养心殿当差,此前兼任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一职便需转交给旁人,四哥身兼宗人府主事,想必也□□乏术,承延已近成年,也是时候戴翎当差了,这个职位不妨就由承延接管吧。戏曲毕竟属于消闲娱乐之流,过于耽溺其中,于身心大不益。孙儿实在不忍看承延他太过闲了。” 太后一听,喜上眉梢,“真是上了年纪,哀家竟糊涂了,没想到这层!”说着看向怡亲王,“总管内务府大臣”这可是个好职缺,管咱们自家七司三院的大总管,你六哥肯把这个职差让给你,说明信任你,你要跟你六哥学习勤恳当差,做你六哥的左膀右臂,将来大邧的江山就靠你们弟兄三人了。” 怡亲王面露喜色,恭亲王一直是他敬仰的哥哥,他排行最末,同他挨肩出身的六哥也比他要年长好几岁,虽然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十分亲密,但是作为杰出的前辈,恭亲王一直是他望尘莫及的存在。现在他却肯让他接替自己之前的职务,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大的鼓励。 “多谢六哥器重,”怡亲王隔空揖手,“臣弟一定尽职尽责,不负众望。” “不必客气,”恭亲王抬手免他的礼,“那等初三休沐结束后,你便到内务府衙门里交接吧,我同内阁军机处商议后下发任用你的文书。” 太后看着这一幕,不禁红了眼眶,拿帕子擦着道,“前辈树立榜样,后辈踊跃效仿,我大邧,未来可期!” 有些眼窝浅的嫔妃们也都眼红了,默然泪下,郁兮身处其中大受震动,虽然未有明说,她能感受得出,这座王朝在眼前着这一行人中龙凤的缓慢推动下,开启了新旧朝的交替,他们面临死亡时哀伤,更重要的是交接希望。 怡亲王摘下自己的汗巾替太后擦泪,安慰笑道:“这是孙儿加官进禄,平步青云的喜事,老祖宗该开心才是。” 太后泪中有笑,拍着他的手背道:“哀家这是高兴的,哀家这是高兴的……” 恭亲王看着怡亲王真诚发笑的神色,感觉良心上有轻微的痛意,启用怡亲王的想法早在他的谋划之中,内务府这样油水大,容易滋生蝇营狗苟之辈行投机倒把之事的衙门,还是信重自己人比较稳妥,关照提携自己的弟弟也是为兄的职责。 原本他的计划是先同内阁军机处知会后,预热出任用怡亲王的风声再做进一步的安排,因为郁兮的缘故,他不能让他闲着,闲着他就有大把时间在他治国理政的时候陪她共度光阴,他难以抑制的想要去制止,他的自私胜过自惭,甚至霸道的想,她的笑专属于他一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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