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皇帝自己,也是顶着一口气的。 “先找大哥,跟他说,太后、太后要另立新主,再联系余将军,让他务必收好漠北虎符,除非朕圣旨亲临,加盖私印,否则不可授。” 这句话,是皇帝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 他话音刚一落下,突然闭了闭眼睛。 吓得楚逢年一个健步上前:“陛下!” 李令姝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掀开门帘,一步踏入寝殿中。 此时的寝殿里一共只有四个人。 楚逢年跪在龙床边,而高欢和方圆则守在边上,垂眸不语。 李令姝这一进来,不仅吸引了楚逢年的注意,也拉回了刚刚闭上双目的皇帝陛下的神智。 他那双眼睛,在经历了将近二十日的空茫,突然再复神采。 李令姝被他这么盯着看,不自觉一步一步来到床榻前。 赫连荣臻冲她动了动手。 李令姝下意识回握住他动手,却发现他手心冰冷,一点热乎劲儿都无。 她心下颤抖,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就这么任由他握着手。 赫连荣臻依旧盯着她看,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看她低着头,似乎想要躲开,却又似乎忍不住想要抬头看他,就突然笑了。 李令姝听到赫连荣臻的笑声,抬头望了过去。 赫连荣臻面色苍白,脸颊凹陷,嘴唇干燥,就连长发也是枯萎的,一点鲜活气都无。 可就这么一个大病初醒的人,他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有着天底下最明媚的光华。 李令姝不由自主盯着他看起来。 赫连荣臻强撑着睡意,他用尽全身力气,攥了攥李令姝的手。 小姑娘的手很软,也很暖。 温暖了他的手,也温暖了他的心。 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若有意外,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他最后说了一句,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再度不省人事。 李令姝愣愣捏着他的手,发现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手松开,人也失去意识。 “陛下?”她听到自己这么叫他。 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可他说话的语气,却令她觉得分外熟悉。 仿佛两个人早就相识多年,他说的一字一句,都印刻在她心里,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 但他也不过就跟她说了一句话而已。 楚逢年看赫连荣臻又昏了过去,而皇后娘娘就傻愣愣坐在那,一时间都没回身,便起身吩咐高欢一句,又让方圆去搬来圆凳。 “娘娘,臣已经派人去请王公公,他一会儿就过来给陛下看诊,娘娘毋须担忧。” 李令姝这才回过神来,被他扶着下了床榻,坐在圆凳上。 “年大伴,陛下醒来多久了?” 楚逢年给皇帝盖好被子,转身回:“娘娘,陛下是一刻之前醒来的,一共就只说了十来句话,正巧娘娘赶到,同陛下说了最后一句。” 楚逢年当真很高兴,脸上难得有了笑容,看起来比往日都要年轻许多。 可李令姝心里却是不安的。 赫连荣臻的手太凉了,她握住他的手,就仿佛握住冬日的冰凌,冷到心里去。 楚逢年却丝毫不知:“娘娘,陛下刚也吩咐过,他重病期间,有事都听娘娘的,娘娘只管吩咐便是。” 李令姝摇了摇头。 “年大伴,之前王公公说过什么,陛下身体到底如何?” 楚逢年看她脸色苍白,心里也跟着一紧,脸上的笑容立时收了起来。 “娘娘的意思是……?” 李令姝叹了口气:“陛下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她还是把话说出口。 楚逢年的脸也跟着白了。 “不会的,陛下一定会逢凶化吉,康复如初。” 李令姝垂下眼眸,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纤纤素手。 她的手很白,也很软,指腹上有些细微的小茧子,是年少时冻疮落下的痕迹。 可刚才那位皇帝陛下的手,却也不是那么平滑的。 他手上也有茧子,在虎口和食指上都有,证明他习武读书很是用功。 若是可能,她真的不想眼看他就这么逝去。 李令姝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曾经她也是这么苦苦挣扎,在生死之间徘徊,现在看到另一个人也是如此,难免有些感同身受。 “陛下,怎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