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怀之才想起他府里还有这么个人,也才知道已经又到一年的中秋了。 他给云婉备了几份礼,其一是许她去牢里看望她的父亲邓成德。 当然在云婉去之前,甫怀之的人先去了一趟,带回来的消息不错,邓成德对着他的人破口大骂,接着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然后再是辱骂诅咒。 他在给元妃做事,煽动潞王把女奚烈氏族女送到皇帝宫里,就该知道这个下场。 甫怀之在府里揪出一个下人,在花园做事的,自从他来中都之后便开始跟着他了。 “谁派你来的。” 那下人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意图显出某种忠贞的气节来。 “她在哪里。” 那人还是没有出声。 甫怀之的视线从那张让他心中陡然升起暴虐样厌烦的平凡面容,落到桌上的镇纸上,又落到笔筒上。阿笙一向很喜欢他桌上这些小东西,也经常玩着玩着便想到好吃的东西去,那样上好的和田玉,在她眼中如同米糕,端砚就是芝麻糕。 甫怀之突然浅笑了下。 底下人的背挺得更直了。 “我原以为,很多事心知肚明,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更好的。现在看来不是如此,你们只会觉得我很宽容。我看起来是个很宽容的人吗?”甫怀之挥了下手把人带走,“不要弄死了。” 杏雨来报账时,书房里只点着一盏小油灯,甫怀之穿着一身黑衣整个人坐在一片黑暗中,如果不是接连的咳嗽声,她大概都不会认为这屋子里有个活人。 听完杏雨禀报交接铺子留下的一些问题处理,甫怀之好半天没有出声。 浓重的夜色带来一种致命的窒息感,杏雨比二林更为接触自家大人一些暗潮中的行动,从背叛南人朝廷的小文书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甫怀之自然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但从没今日这样,他会将那些隐藏在笑面背后的东西,完完全全散发出来,让杏雨这个心腹,都忍不住心生恐惧而发抖。 “杏雨。” “奴在。” “你信报应吗?” 杏雨垂了下眼睛,“奴不信。” “为何?” “奴的父亲得势时在商会照应同乡弗多,奴家中一朝落,却众叛亲离,只有想借此更踩上一脚分而食之的。奴被大人收入府中时,那些小人仍旧富甲一方,没有得到任何报应。” “我原先与你一样的想法……”甫怀之道。 他的话到这里停下了,他信任杏雨,但不代表他可以跟她分享再多的事情。十年了,阿笙,只有阿笙会让他说出那些话来。 他原以为,是因为她是个傻的,才他能够卸下心房。 阿笙失踪四天整了,他猜得到几个会对她下手的人,但是阿笙的行踪消息却一无所有。 他突然有一瞬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脑中有些空,回荡的都是那日胡大岳夫妇的话。 “傻姑是小人的娘从莫山上捡来的,差不离十年前的事了。直到两年前小人娘去了,小人就把她撵了出去……后来小人为了躲、躲债,拉着一家人出走,本想拿她卖去青楼攒个路钱,没成想这傻姑竟然跑出来了,还追上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一个傻子怎么认的路……然后就,一路带着,想再找个好机会卖了,结果她路上生病,买的人都嫌晦气,后来碰到那个矮子家,讨不着老婆,又穷,不、不忌讳……就拿她换了口吃的……” “在莫山捡的?” “是、是……小人的娘靠上山采药为生,在山上捡的……” “怎么捡的。” 胡大岳这人除非要钱,否则半年不去他老娘那儿一回,哪里知道这些细节,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蔡氏突然想起来,老太太与她说过这个,接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