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怀之敛目束手,他口中说着谦词敬语,却没有行礼,直身立在屋子中央。 “夫子这时到讲起规矩来了。”元妃嗤笑。 元妃早年被充贱籍入宫做奴时,甫怀之还是个司天台的小官,兼任宫中教官月余,元妃那时被他教过几次。 如今宫中无后,元妃独大,前朝也时有来巴结她的,她地位如日中天,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说起她的出身。眼下她自己提起一嘴“夫子”称谓,甫怀之知道她,这是来找他不痛快了。 果不其然,元妃起身,饮了口茶,接着道:“这天底下,不会再有人比你更不把什么规矩、皇帝放眼里了。” 甫怀之不接她大逆不道的话。 他前些时候干涉了一个小官左迁之事,又因渭水水患忙的没顾上梳理前因后果,直到今日才得知,那名叫吴国持的小官是走了元妃的好处,才升的那样快。 甫怀之拢了下袖子,面上还维持着那不走心的笑。大概是所忙之事都到了收尾阶段,近几日没什么需要他亲自出马解决的事端,春日回升的温度使他愈发惫懒烦躁,眼下竟好奇起元妃的把戏来。 出乎他的意料,元妃放下茶碗,却没提吴国持,话锋一转说起月前静寺上香时候的事。 那日甫怀之与当今皇帝的小叔叔潞王约见于寺内,元妃正巧也去上香,甫怀之没与她招呼就匆匆离开,似乎因此让她记恨上了。 “甫大人好忙碌,却不知是真忙碌还是假忙碌,听闻还有闲工夫带小娘子。” 甫怀之终于抬眼正视元妃,他弯了弯眼睛,面上笑意三分变五分。 “元妃娘娘这是哪里听来的闲话。” 元妃与他相识数年,看他笑了,知道他是生气了,嘴上继续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人扶着那小娘子上马车,可是不少人都看到了。” “看来是有不少人花了眼。” 他这般狡辩不认,元妃冷哼一声:“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让甫大人如此维护。本宫倒是可以为你做主赐婚,给个恩典。” 她言及世家小姐,甫怀之明白她大概只是听了个由头一知半解,想来元妃还没法将手伸到他身边。他那突如其来的好奇心消磨了大半,笑容慢慢淡下去,懒得继续再听她阴阳怪气。 “娘娘若是没有要事,下官告退。” 同来时一样,走时甫怀之也没有行礼,微微低头算是招呼,转身就出了她的内殿。 还没走几步,便听到屋里一阵瓷器破碎的摔打声。 甫怀之当年看中元师儿时,这人还没有这么的蠢,他隔着一道帘子为这些宫仆教学,属她领悟最快、人最伶俐。 这刚走到哪里,皇帝年纪渐长身体愈发不好,她既没有入主后位,也还没一两子傍身,便如此张狂做派。 夜风吹散了甫怀之从皇帝那里带出来的酒气,他一步一步走在大缙高墙堆砌的幽深皇宫中。之前渭水水患的事劳费了他许多心力,骤然松懈只余烦躁一时也没想起来一些琐事,眼下要重新开始一件件梳理。 元妃的这点行径到不至于扰他心神,只是他一贯不喜被人窥视掣肘。同元妃浪费了些口舌,倒也不是完全无用,提醒起他那日他从静寺带回来的那人,还没来得及处置。 ********* 明春搁下手中的绣活,抬头活动了下脖子,视线前方的女子还像一个时辰前一样的姿势,直直地端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眼睛看着黑乎乎的窗外。 明春如今已然习惯了她这副模样,不像初时惧怕她无光的双瞳。只是心中不免纳罕,大人究竟怎么想的,竟带了这么个人回府来养着。底下的丫头只听说是位女客,有来明春这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