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用激动的语调,噼里啪啦的道:“这京官呢,果然跟江南本地的官老爷的做派都不一样,毕竟不是被江南的水土养大的,对这里没有感情,吴大人负责监察地方官,却又没有人监察他。他的确是跟原本江南的官老爷不一样,可以恣意妄为。” 林二春这话是特意说给东方承朗听的,她不仅仅只是想让他看到自己的“风骨”,还得让他出面去将这件事给解决了,涉及到朝廷亲信的品行了,东方承朗不会不管,他肯定回去调查的。 而林二春相信,吴大人这个官肯定是经不起调查的,地方官和京官的矛盾本来就不可调和,尤其在这一片土地上,地方官员更是铁板一块,想要抓吴大人小辫子的一大把。不管东方承朗怎么调查,都会得到林二春想要的结果——这厮不是一个好官。 处理了吴大人,他夫人的一个掌柜的......还有什么用? 至于别的江南官员是不是就真的对这片土地和百姓都爱的深沉,林二春就管不着了,吴大人、吴夫人现在是她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她的朋友,何况她只是扯他们的虎皮当大旗而已,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她这话传出去也没错。 现在林二春只见到了东方承朗,根本就不知道紧跟着的那船上还坐着好几个地方官员,她刚才的那一番慷慨陈词,并未收敛声音,反而因为“激动”而加大了音量,现在已经悉数传到船舱中去了,让好几个人面面相觑,神色沉凝起来。 当然,也有人面上掩饰不住的喜色,毕竟被人在背后夸赞,还是当着皇子的面,这滋味还是蛮爽的,而且这是打京官的脸啊,我们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就是如此可爱! 只不过,东方承朗的面色就更加难看了,一件事还没有头绪,又出了这样的糟心事,他对昨天晚上就私下里见过的吴大人顿时心生怨气,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东西!堂兄来过江南没有,他调查不出来,江南官场的举动他说不清楚,现在还养出这样狗仗人势的奴才来! 见东方承朗如此,手都扣在窗户上青筋浮现,船舱内更是鸦雀无声,有的人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怕让东方承朗借机发挥,只不过心中却止不住的暗爽。 船舱外,林二春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古掌柜,你知道为什么战乱之年,到处都有起义军,为什么就我们江南没有么?” 古掌柜哪里料得到她思维如此活跃,上纲上线了一番将他吓唬得不轻之后,又突然说起这事来了,他面上一片茫然,直觉林二春说不出好话来。 林二春本也没有指望他说话,嘲笑的看了看他,自顾自的说道:“因为在江南,但凡是个人都知道爱惜羽毛,那些官老爷更在乎,大家都懂得做人做事留一线的道理,他们不逼迫不往死里欺压百姓,没有把人给逼急了,所以这里才能安稳。吴大人和吴家人就是不一样,这是因为早晚要调走,这才肆无忌惮的想要捞一笔,将人往死里整了就跑么?” 她不管面如土色的古掌柜,摆摆手道:“闲话我也不跟你多说了,看你这做派,我对吴大人和吴夫人都不抱什么期待了,反正是你们因为我的酒心糖配方就要逼死我,我烂命一条,什么都没有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跟你拼了,等一会船靠了码头,咱们上了岸,就直接去知府衙门吧,我要状告江南道监察御史吴大人纵容其妻霸占良民私产,又放纵奴仆逼得人走投无路!” 古掌柜已经呆如木鸡,上下嘴唇抖动,指着林二春却说不出话来了,面上冷汗都已经下来了,真是被她给说怕了。 林二春最后看了他一眼。反过来警告他:“还有,你就别总是将吴夫人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的事情挂在嘴上了,万一别人也跟我一样,因小见大......那就不太好了,是吧,古掌柜?” 这时,画舫的船舱内也有人听到了动静,出来查看,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林二春,林二春垂下头,假模假式的道:“一时太生气了,吵到各位了,抱歉。” 有个斯文公子目光发亮的问道:“林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像听到你提到了什么江南道监察御史吴大人?” 林二春不认识这人,但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或许是跟什么吴大人有些过节的人家。 牟识丁小声提醒他:“这是尤公子。” 林二春便放缓了神色,丝毫没有之前的气势,未语先叹,满是无奈的道:“尤公子有所不知,先前这古掌柜就想花一百两银子买我的酒心糖配方,说是吴夫人要的,我若是不卖给他,就别想在苏州府活下去了......现在又让我去吴家做帮工,我说不愿意入奴籍这就惹怒了古掌柜,跟他吵了几句。实在忍无可忍了才提到了吴大人,让各位看笑话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