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元驹在端详了一阵子之后,转了转眼珠,难言欣喜:“我去!也不知道这个陈修齐有没有表妹或者堂妹,要是有的话……”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陈修齐便径直地朝著这一处走来。 背后议论他人,实在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宿舍三人以为讨论声音太大,已然被发现,遂而都低下了头。 “你的题库刷完了?”陈修齐道,熟稔的语气,亲密的口吻。 周自恒摇头,坦陈告诉他:“遇到了一点问题,来找一下参考书。” 攻克不了难关,而寻求帮助,周自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 而陈修齐也点头,道:“我也是。”他动了动手臂,把手里的书摇了摇,“而且已经找到了。”他像是一个找到珍宝的旅人,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心满意足抱著宝藏离去。 直到陈修齐走开老远,身影再也不能被瞧见,岑嘉年才性性然开口,拉著周自恒的衣袖,颇为惊讶:“我的天哪!感情你们认识啊!你们是……”岑嘉年试探著问,“朋友?” 朋友这个名词,让周自恒愣了一下。 关于他和陈修齐的关系,周自恒有些界定不清。他该怎么说呢?他曾经把陈修齐打得鼻青脸肿,为此进入教导处被骂的狗血淋头;他曾经从苏知双手里拿到陈修齐的笔记本,因此有了学习的第一点经验值。 周自恒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他才喊了一声薛元驹的名字。 忽的被点名,薛元驹受宠若惊。 “你不是想知道陈修齐有没有表妹或者堂妹吗?”周自恒道。 他这话似乎扯得有点远,薛元驹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一下头。 “陈修齐,我表哥。”周自恒介绍说,略有遗憾地补充道,“他可能只有我这一个表弟。” 他认真地回答完,走入了这一节书架里头,在一阵搜寻后,找出了资料书。下午图书馆用自然光照明,书架内部有些暗,使得他的眉眼像是笼在了一层幽深的雾气中,模糊不清。 尽管在外貌上,周自恒同陈修齐没有半分相似,但薛元驹知道,他们会一样优秀,注定在这所大学里成为熠熠生辉的星子。 而他并不优秀。 薛元驹心里闪过很多事,让他整个下午都仿佛心不在焉,直到夜深人静的晚上,宿舍熄了灯,他才忽的开口:“你们来清华念书,都是为了什么?” 岑嘉年很快回应他的话:“来学习知识和技术啊,不然来干嘛?” “不会觉得辛苦吗?会不会想退学?”薛元驹再问。 他的语气有一点沮丧,岑嘉年却被他吓醒,直接掀开被子坐起来:“薛老师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还是打游戏打傻了?咱们高考战胜千军万马,都快弄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才进了清华,你想著要退学?!!!” 钟晨也应和岑嘉年的话,颇有些呆呆愣愣。 “可我不是自己考进来的。”薛元驹说。 九月末,深夜的校园里寂静萧条,只有寒蝉凄切,一声声传进房间里来,衬得月光都黯淡。 薛元驹坐起来,背靠著墙壁,道:“我是买进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又很低,好似是一声叹息,从远方传来。 宿舍忽的就静默了,蝉鸣也仿佛停住了,鸦雀无声一般死寂。 岑嘉年和钟晨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在黑暗里朝著薛元驹看去。周自恒也坐起身,但他没有惊讶,十分平和地等待著薛元驹的下文。 “我爸爸花了钱,把我送进来,其实我的成绩并不好,根本够不上这里的边。”薛元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他耳朵上的耳钉被摘下来,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小小的耳洞。 “我们隔壁的这间寝室并不是因为没人住才空著的。”他说,“本来我是要单独住在那间房,睡一个单间的。” 但他最后改变了决定,希望享受四人间的群居生活,也希望和这群人成为朋友。 “那……那你爸爸得花多少钱啊?”钟晨怔怔然,很明显,在钟晨所受过的教育里,他从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语气都僵硬了。 “我不知道。”薛元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m.BowUCHINa.cOM